石榴睁开眼来,入眼的就是虫鸟飞鱼的床帐,雕着石榴花的铜帐勾,西窗下坐在高脚凳上的双鱼花瓶里,插着的花散发着缕缕幽香。
这是丁香阁,她的闺房里。
她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府城因疫病而封城,城门解禁后,姜丙来报信,说二里庄出了事,一百多口人都死在了贼人手里——
这梦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石榴坐起来,穿上鞋子,披了外衣往外去。
外间,听到声响的岁绿端了一杯温热的蜜水进来,“姑娘,您醒了。”
石榴接了杯子喝了一大口润了嗓子,“拂冬呢?”
岁绿一愣,不解的看了姑娘一眼,“姑娘留拂冬她们在二里庄替家人守孝三个月—”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姑娘脸色微变,“姑娘,您怎么了?”
石榴抬手揉了揉双眼侧,重重的吁了口气。
那不是梦啊,她就说,哪有那么真切的梦呢。
从昨儿傍晚睡到现在,石榴精神头足得很,吃了柏翠端进来的早饭,石榴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裳,带了岁绿往外去。
虽说如今宅子重修缮过,有了三进,更宽敞起来,但宋氏他们还是习惯在前院的轩屋里说话摆闲。
天气冷起来,木地板上早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子,挂了厚实的棉帘子挡风,坐在里头,舒服又暖和。
这会儿,大家都在,已经一岁的宝珠穿得厚实,胖胖乎乎的,走得稳路也不愿走,就在地毯上打滚,玩得欢实得很。
老袁氏和宋氏还有新进门不久的黄春妮就在一旁说着话,乐呵呵的看她打滚。
林氏还在坐月子,自有小丫鬟陪着,石榴先去西厢里看过了她,把给小侄儿准备的平平安安银锁给林氏收着,又去看在隔间里由柳妈妈在带着的小侄儿。
李老爹给取的名字,照前头的重孙子们来,给起了个李昌康,小名康哥儿。
许是怀着的时候补得好,跟宝珠一样,还真是白白胖胖得很。
石榴看他的时候,他正好醒了,半眯着眼睛看石榴,不过那样子,准是看不清人的。
石榴忍不住双手小心的托抱他起来,颠在手里,不由哟了一声,“真不轻啊。”
一旁的柳妈妈也是笑,“可不,生下来八斤八两呢!大奶奶生哥儿也是遭了老罪了。”
“小胖墩。”石榴拿手指轻轻戳他脸,一戳一个小窝窝来。
倒却惹到了这小家伙,嘴巴一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