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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舍里面只剩尉窈四人,尉景就有啥说啥了:“你们知道不,那个杜夫子现在名声可臭了,嘻,我都写在了信里,高娄看到一定很解气。”
尉蓁见窈、景同门的信都很厚,噘嘴:“那我写什么呀?”
现在她满心在愁茂同门讲的“全都考”,根本沉不下心细细写信。
尉茂突然有种跟小孩相处的无趣感,他说:“其实你不必给高小娘子信,你给商队捎个口信即可,让他们路上多关照高娄。”
尉窈从这番话里听出一丝厌倦,不是她敏锐超常,而是感同身受。她是重生者,真实年龄远超所有同门,因此在学馆的每一天,与同门交流的每一刻,她都得装出和他们相仿的天真,装着和他们有同样的话题、兴趣。
所以她理解这种厌倦,尉茂绝不是厌倦蓁同门或者景同门,他只是需要更换一起成长的伙伴了。反过来说,尉景最好也更换伙伴,不然很快会觉得尉茂无趣。
四人说完事情各自回家,尉茂要去盈居书坊,与尉窈同路走。道边的野花有盛开的,尉窈拣着不同颜色刚揪了三朵,就见尉茂已经拽了一大把,递到她脸前。“拿着啊!”
多好的心意,从他脸上显出来却跟拿、或不拿都得挨揍似的。
谁都不愿受气,尉窈接过花束,呛道:“你回去照照镜子吧,这副凶样子,不知道的以为我拔的你家的花呢!”
“嗯,这片地确是我家的。”
啊?尉窈识时务地憋回吵架气焰。
尉茂接着道:“我阿父说过,花草土生土长,本就是给路人看的,谁拔都可以。”
“哦。”
“我模样天生不讨喜,不用你提醒我、照、镜、子!”
尉茂从大度到翻脸没任何过渡,最后三个字把尉窈喷的碎头发全飘起来,撇下她恶狠狠离开。
次日,尉窈有心理准备,特意很早来,还是来晚了。她的书案被墨汁涂满花纹,连四个案腿都没放过。尉茂独自端坐在半昏暗的学舍里埋头书写,他是真不委屈自己,书案左右角都点着烛。
光线随她走近明暗切换。“茂同门早。”
“窈同门早。”尉茂只看她一眼,好吧,是不敢多看,只一眼就被她朝花般的笑妍抵消掉三分气恼。
他继续写字。
尉窈放下书箱后,和往常一样先给夫子擦书案,待坐回自己位置,想了下,没当即擦案上墨垢。她现在就向对方道歉吗?他正在气头上吧,要不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