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茂也一样,只记得做了场和尉景重逢的梦,醒后的伤心寻不着原因,越是想回忆梦境里的细节,越是忘得快。
天亮后,他去阿母的居处吃早食,长嫂郑铮已经在这了。
姑媳俩一会儿便要出门,去大市的“调音里”,时下有“天下妙伎皆出调音、乐律二里”之说,二里又以调音里为首,今天聚会在那的贵妇会有很多,因为有乐师为《木兰诗》谱了曲,将在最大的乐阁奏唱。
吃完了饭,陆萝换衣梳妆,七月天热,可姑媳二人全在上衣外面又罩短裲裆,裲裆的花纹是才绣好的特殊格纹,离远了观望,和铠甲似的。
梳理完发髻,陆萝戴武士小冠,眉毛画得比往常粗犷,最后对镜贴花黄。花黄样式镂空,形如一把拉开的弓,是从陈留长公主府传出的,相信很快会风靡洛阳。
贴好后,陆萝又犹豫了,觉得另个兰花样式的花黄好看,便拿起来虚贴额头,问儿媳:“哪个好看?”
郑铮:“都好看。”
“就知道问你是白问。”陆萝面向儿郎,问:“哪个好看?”
尉茂:“兰花的。”
“为啥?我现在贴的很难看么?”
“难看,好像贴了个嘴巴。”
郑铮艰难憋笑。
陆萝气道:“什么嘴巴?这是弓!拉开的弓!真烦人,起一边去!”
出门过程中,陆萝嘱咐长媳:“今天我多说话,你多看着哪家妇人带着贵女去了,要是有和谨儿般配的,你就悄悄打听贵女的出身。”
郑铮应“是”。
陆萝话多,紧接着担忧:“不知道谨儿走到哪了,路上太不太平?这孩子啊,武功比不上豹儿,脸皮比不上茂儿,在洛阳城里我最放心他,出远门,我最不放心。”
尉茂耸耸肩,掐一下自己的脸,厚么?改天让窈窈掐一下。
陆萝上了马车,嘴仍不停,笑着对尉茂说:“等你二兄的亲事定下了,就该忙活你的了。你中意什么脾气的女郎,不必羞,提前跟阿母说,或者告诉你长嫂。但有一点,得门当户对!”
尉茂:“儿年轻,哪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只要合长辈意,为儿缔姻,儿就愿意。”
马车行驶,陆萝才琢磨出刚才儿郎的话不对。
“刚才茂儿为何不说……只要合父母意?为何说……只要合长辈意?我知道了,这个小崽子!他说的长辈指他义父元志!好啊,我还寻思小崽子没开窍呢,原来已经防备婚事让我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