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烈冷声,语气之中都是不待见。
君天澜眼底恨意难掩,垂落在大袖中的手紧紧攥起,手背早已青筋暴起。
他站立片刻,硬生生压下满腔愤怒,撩起袍摆,平静地在他面前跪下:“父皇明知妙言无辜,又何必罚她一百军棍?她身娇体弱,一百棍打下去,必然要出人命。”
君烈盯着这个自打回京以来就从未求过自己的嫡长子,冷淡地挑眉:“心疼?”
“是。”
君烈打量他半晌,含了萧贵妃递来的另一颗葡萄,慢条斯理道:“朕说过,谁敢求情,同样赏一百军棍。”
“儿臣愿意领一百军棍。此外,妙言的惩罚,儿臣也愿意代领。”
君天澜垂下眼帘,声音平淡。
殿中沉寂半晌,萧贵妃在旁边娇笑道:“难为寿王殿下一片痴情,皇上,您便成全了他吧。”
君烈低低笑了起来,阴鸷的目光掠过君天澜的脸,拂了拂宽大的袖摆:“准了。”
殿外,五月的阳光有些刺眼。
三十军棍打下去,小姑娘身下全是血,早已晕厥过去。
福公公急匆匆出来,望了她一眼,传话道:“都跟咱家进去。”
两名禁卫军立即应是,丢了沈妙言独自在日头下面晒,提着带血的军棍匆匆进了大殿。
君舒影步下台阶,将沈妙言打横抱起,抬步朝御花园那处朱红小楼走:“传御医。”
那张绝艳的面庞笼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叫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殿内。
君天澜当着君烈的面,缓缓褪去王爷服制,只身着素白丝绸内衬长袍,漠然地在长凳上趴下。
军棍重重打在皮肉上,发出闷响。
他闭着双眼,额头渐渐沁出冷汗。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小时候的事。
那年冬天,他才五岁,独自徘徊在楚国京城的街头,正逢天降大雪,他静静望着长街,那些玩闹的小孩儿都一一被爹娘领回了家,也有不肯回去的,娘亲没办法将他们带回家,就喊来他们的爹爹。
男人板着脸吓唬他们,说再不回去,就会有拍花子把他们拐走。
小孩子不经吓,一边埋怨爹娘不让他们玩,一边不甘不愿地跟着走回去。
而他站在屋檐下,想着若自己也有爹娘管就好了,他一定非常听话,不让他们操心。
长到七岁时,他常常幻想父皇是什么样子,大周皇帝,一定非常威武尊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