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已过,便是初秋,枝头的石榴越发饱满艳丽。
魏国大长公主薨了的消息,不过月余就传至其余诸国。
大周镐京,君天澜抱着个娃娃,正伏案批阅奏章。
福公公进来,试探道:“皇上,韩尚书求见。”
“请进来。”
韩棠之缓步踏进来,朝君天澜恭敬地行了一礼,“皇上,魏国的探子,传了消息过来。”
“嗯?”男人头也未抬,手腕运转,极快地批着折子。
韩棠之抬头看他,轻声道:“魏国的大长公主,薨了。”
“啪!”
上好的朱砂狼毫笔,陡然从中间折断。
君天澜盯着奏章上凌厉划出来的一道朱砂红痕,声音发涩:“何时去的?”
“二十日前。”
君天澜沉默着靠在龙椅背上,阖上眼,脑海中无端浮现出她悲伤哭泣的模样。
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拢在宽袖中的手紧紧攥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思考起来,她的外祖母去了,魏国宫廷中,还有谁能护着她?
他在她身上烙印出那个痕迹,魏长歌大约再也不会喜欢她。
一个被夫君冷落的女子,该如何好好生存下去?
他的心被紧紧揪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叫他不得安生。
他,是不是做错了?
韩棠之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又道:“还有另一个消息。魏国临安王魏元基的女儿就在大梁,她想与皇上联手,请皇上前往魏国南境,共同出兵征伐大梁。”
君天澜丢掉手中的断笔,暗红色凤眸晦暗不明。
半晌后,他淡淡道:“你怎么看?”
“皇上若果真与魏元基联手攻打大梁,此生与郡主,便真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然而皇上若不在乎郡主了,大可与魏元基联手,先拿下大梁城,再趁魏元基未回过神时,把矛头指向他。如此,魏国大半领域,将落入皇上的掌心。”
君天澜沉默。
他想去魏国。
但并非是为了与魏元基联手。
他……
想看一看她。
胸腔里的心脏仿佛蠢蠢欲动般跳得极快,他不动声色道:“传朕旨意,朕后日便启程,奔赴魏国南境。”
韩棠之默了下,小心翼翼观察过他的眼神,对他的目的已是心下了然,唇角抿了一丝笑,拱手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