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宫的丝竹管弦近在耳旁,却又恍惚远在天边。
阴影里,她拉着他,并不说话,只是拉着不放。
韩棠之低头凝视她,却只看见她低垂的眼睫,全然看不清她瞳眸里是何情绪。
两人沉默着。
韩棠之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不知过了多久才下定决心,试着开口道:“晚梨,我——”
大魏的秋天是凉的,秋夜里的风更是带着冰凉凉的刺骨寒意。
张晚梨被那冷风一吹,忽然就醒了酒,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她抬起如水瞳眸,神智十分清醒,笑道:“抱歉,刚刚是我醉酒失态了。”
乌云挪开,一轮滚圆皎洁的明月现于天穹之上。
韩棠之的千言万语都咽进了咽喉,在月光下笑得温润如玉:“无妨。”
“你刚刚,是想说什么?”张晚梨笑容浅而谦和,维持着她身为大魏正一品御史该有的气质风度。
韩棠之顿了顿,解开马绳,仍是温柔似水的样子,“我原是想同你告别来着。”
“喔……”
两人都不再说话。
张晚梨终是独自站在成排的栓马柱中,静静目送他策马离去。
后来的很多个夜里,两人隔着千里、隔着狭海,异床同梦,想着爱情里最忌讳的,大约并不是什么猜疑和嫉妒,而是理智。
那可怕的,束缚人自由和热情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