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打进冷宫,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再不复昔日光鲜。
她以为她大约翻不了身了,却在一个滴水成冰的冬日里,看见了误闯进冷宫深处的小孩子。
他生得极好看,约莫是书没背出来被长辈打了手心,眼圈红红地问她是谁,是不是也挨了戒尺,躲在这里哭。
薛宝璋莫名想起,她还没睁眼就已离开人世的宝宝。
若他还活着,一定跟这个娃娃一样大吧?
心中从没有此刻这般柔软,她拿出自己仅有的面饼给他吃,摸着他的头,眼睛里都是温柔。
外头天降大雪,小娃娃与她坐在一块儿烤那熏人的焦炭,却因为教养极好的缘故,半点儿怨言都没有。
他小口小口咬着面饼,用稚嫩圆润的眼睛悄悄瞅她:“姑姑,你真好,你若是我娘亲就好了。”
“你没有娘亲吗?”
小娃娃笑了笑,“父皇说,我娘亲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呢。”
薛宝璋垂眸,霎时知道了这个小娃娃的身份。
先前的怜惜与宠爱,全然被算计所取代。
他是沈妙言的儿子啊,若好好利用他,将来,她是否能离开冷宫?
小娃娃性情极温柔,在临别前,把兜里的糖果全送给了她,还与她约定,等天放晴时,一定再来这里看她。
她目送他远去,唇角笑容讽刺。
等他再来时,她如母亲般,竭尽全力待他好,倾尽才华教他琴棋书画,用心得仿佛是在培养自己的孩子。
可这所有的温暖,其实都是欺骗。
多年的亲近,不过是一场预谋良久的背叛。
薛宝璋一直觉得自己心性坚定,为达目的可以蛰伏多年,不择手段。
可直到她被沈妙言逼入死角,昔年的小娃娃勇敢站出来为她求情,她才开始茫然而不知所措。
果真爱吗?
果真恨吗?
她这一生,究竟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斗争到现在?
当年与念念亲近时,她其实也是快乐的吧?
并非是为阴谋得逞而快乐,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幸福。
坠下问情亭的刹那,她抱着念念,忽而醒悟。
她辜负了父兄,辜负了上苍赐予的美貌与才华,还伤害了太多不相干的人。
若她此生皆是罪孽,那就容许她在临死前,做最后一点善事。
至少,至少让那个温柔纯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