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把孩子抱到怀里,低头轻声道:“夜深了,国师你回去睡觉吧。”
君天澜见她如此,也没了追问一句的心思。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将来,咱们再生一个。”
生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沈妙言微微侧过头,避开了他的手。
君天澜慢慢收回手,沉默着起身离开了偏殿。
他走后,沈妙言把襁褓抱得紧紧,泪珠子再度淌落。
翌日,晨色熹微时,她抱着昔年,独自离开了楚宫。
君天澜就站在城楼上,静静看着她。
君天烬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披着件宽松的暗红色大氅,端着细烟枪,含笑挑眉:“不挽留一下吗?”
“皇兄。”
“嗯?”
“这天下很大,咱们占据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楚国。咱们,还有很多路要走。而我,不确定是否能护住她。若将来我战死沙场,徒惹得她伤心落泪,还不如现在就放手。”
君天烬沉默。
风沙很大。
君天澜站在城楼上,墨金宽袖和袍摆被风吹得鼓起飞扬。
与往日无异的威严凛贵中,正透出浓浓的苍凉和萧索。
他的视线,全部被长街上那个小小的人影所占据。
她生得娇小,梳着妇人发髻,抱着宝宝,蹒跚行走在熙攘的人群之中。
那是他疼了两年的小姑娘。
可如今,他选择了放手。
在她还爱着他的时候。
在他还爱着她的时候。
她的身影逐渐远去,在视野中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许是风沙太大,男人的眼圈,微微发红。
……
沈妙言抱着昔年,麻木地走到城门外,脚步却不曾停下,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她走得双脚都磨出了血泡,却依旧不肯停下脚步。
她终于走到了那座山村里。
她抱着昔年在秋千上坐下,茫然地环顾庭院四周。
她知道那个毁了容的男人是楚云间,也知道他现在大约被君天澜杀了。
然而不可否认,这几个月的相依为命,他曾带给她浓浓的安全感。
可现在,她依赖的国师没有了,那个带给她安全感的仇人,也不在了。
春野茫茫。
她轻轻靠在秋千上,终于疲惫地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