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天地跪下。
夕阳的万丈金芒从重重云翳中洒落,把他的俊脸映照得明明暗暗。
他对着天地,正色道:
“曾有大国,国号为元,享国祚五百六十年,后亡于大周。
“元末,有元国皇族六百六十一人,皆忠义宽厚之人,却不幸被屠于魏民之手,朕心甚痛!
“元国太子系吾师父,授吾文治武功,犹如再生父母。然,师父逢难吾不知时,师父临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于共居,殁不得抚师父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
“吾行负神明,不孝不慈,不能与师父相养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
“彼苍者天,曷其有极!
“吾之余生,当倾大周之国,奠元族六百六十一人,以偿当年之罪。
“吾之余生,当励精图治,为苍生为社稷鞠躬尽瘁,以偿师父之谆谆教诲。
“呜呼,吾今祭之!伏惟尚飨!”
语毕,他从袖管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无数纸钱,抛洒上苍穹。
漫天纸钱,飘摇而落。
元辰仰起头,遥望那些被朔风吹至四野的纸钱。
君天澜仍旧跪在原地,背对着他,低声询问:“师父,人无心,可活否?”
元辰抬手,慢慢覆在胸腔上。
原本还在跳动的心,缓慢地停止了。
那支配了他千年的仇恨,在听到这篇祭文,在看到满头纸钱时,忽然烟消云散。
他在石凳上正襟危坐,大国太子的威严,暴露无遗。
他凝着君天澜,唇角的笑容矜持而俊美。
他缓缓道:“人无心,不可活。”
话音落地,他慢慢腐烂,直到化作一堆白骨。
君天澜慢慢转身,看见山风将那正襟危坐的白骨彻底吹成了晶莹粉末,弥散在四野之间。
他垂眸,郑重地朝着山风吹去的那个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
下山时,他牵着疾风的缰绳,下意识地回头张望。
其实师父亦在千年前就已离世,支撑他到现在的,其实是胸腔里那不甘的魂灵。
在没有听到大周皇族对他们犯下的过错道歉时,他如何心甘情愿地离世?
至死也不肯瞑目的缘故,不过是想讨要一声对不起!
只因为他是元国太子,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