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无奈,只得由他。
她在轻软暖和的被窝里躺下,微微侧头,看见他走到不远处的书案后,面对一尺来高的奏章,极有耐心地提笔批注。
她挑了挑眉。
她记得从前,君舒影是最不爱管那些国事。
怎的她重生一回,这个男人倒开始做这些事儿了?
因为太过疲惫的缘故,她的目光很快晕花开来。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她便嗅着满屋安神香,沉沉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金乌从天山之巅徐徐升起时。
万丈金芒从九重天倾泻而下,照耀着这片极北之地的冰雪。
巍峨古老的行宫里,容貌极致艳绝的男人,活动了下手关节,轻轻搁下毛笔。
书案上一尺来高的奏章已然处理完毕。
他起身走到拔步床边,只见被窝里的小姑娘正睡得酣熟。
鸦青的浓密发丝在刺绣软枕上铺陈开来,因为殿中暖意融融的缘故,巴掌大的白嫩小脸粉扑扑的。
漆黑卷翘的两弯睫毛遮掩住了那双潋滟清澈的琥珀色瞳眸,鼻尖挺翘,樱红的唇瓣宛如被风吹开的桃花瓣,隐约露出雪白精致的贝齿。
他看着,凤眸深谙。
这具身体是小妙妙十五六岁时的模样,稚嫩娇弱,孩子似的叫人怜惜。
他轻手轻脚地褪去外裳,慢慢掀开绣银莲花锦被,躺在了她的身侧。
许是在冰棺中呆了太久的缘故,女孩儿的身上有一股天然好闻的雪莲花香,清幽古朴,雅致甜腻。
君舒影轻轻抱住她。
他把脸深深埋进她的发间,干涩的眼眶逐渐湿润起来。
她回来了……
过了这么多天,她竟然从死亡之境,重新回来了……
阳光透过雕花窗洒进来,微微有些刺目。
君舒影伸手放下重重垂纱帐幔,拔步床内光影昏惑。
大约此时此刻,若有人问他,此生中最美好的事是什么,他定然会回答,
失而复得。
……
另一边,琼华岛。
已是天明。
雕窗外的桃花枝肆意横生,几只圆滚滚的山雀在上面蹦跶,惹得花瓣簌簌而落,如同下了一阵粉雨。
山风幽幽,清甜的桃花幽香乘风而来,在厢房中弥漫开。
青竹床上的君天澜,逐渐睁开眼。
触目所及是素白帐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