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下来,仔细取下云髻上的发钗,细细梳理起如云的长发。
她盯着镜子,看见唇瓣微微红肿,唇珠那里还有被咬破皮的痕迹,几丝鲜血缓慢渗出,殷红艳丽。
她伸手摸了摸唇珠,只觉疼得紧。
翌日。
沈妙言冬日里有懒睡的习惯,正赖在暖帐里打盹儿时,忽闻得一阵清冽的雪莲香。
她揉了揉眼睛,抬起困倦的眼帘,却见自己的被褥里,赫然坐着一个男人。
君舒影衣冠齐整,一根手指正戳在她鼓鼓软软的脸蛋上。
见她醒了,男人轻笑,“起床练琴。”
沈妙言霍然起身,拿缎被裹紧自己,冷声呵斥:“君舒影!”
“我还是喜欢妙妙唤我五哥哥。”君舒影说着,随手把她拎出被褥,拿起她的袄裙为她套上,“起床用膳,然后我教你练琴。”
“我不学琴了。”
沈妙言蹙眉。
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叫她再和他一同练琴,她大约是办不到的。
男人像是无所谓的模样,“既不练琴,那就回北幕皇宫。快要除夕了,你回到宫里,昔昔定然十分高兴。”
沈妙言还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出现在人前时,男人已经拎着她来到梳妆台前。
她忍不住道:“我会不会吓到昔昔?会不会被司天监的人发现?会不会被当成妖怪?”
毕竟死后重生,这可是桩奇事。
“不会。”君舒影低垂眼睫,仔细给她梳了个精致的随云髻,“至少,在北幕不会。”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议论你的生死。谁敢议论你,我就杀了谁。”
男人眼底戾气隐现,摄人得紧。
沈妙言透过铜镜,正巧看见他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然而再细看时,男人又是温润如玉的模样。
拢在琵琶袖中的双手禁不住微微收紧,她蹙了蹙眉尖,连续多次恍惚看见他周身流露出杀意,真的是她的错觉吗?
北幕的骑兵开道,华贵的十六驾明黄马车,辘辘朝皇城驶去。
车厢内仿佛一个装饰华丽的暖阁,地上铺着柔软温暖的虎皮垫子,软榻、小佛桌、蒲团等物一应俱全。
沈妙言倚在小佛桌旁,手捧一杯洒着碎核桃末和芝麻的热甜杏仁茶,小心翼翼揭开一角明黄色绣莲花厚棉窗帘,望向窗外。
如今正是北幕漫长的冬季,触目所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