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生老病死、婚姻与事业,看起来都像是无比重要的大事,如今这些大事之一像一个可量化、有固定规格的机械过程,仔细一想,就让人觉得恐惧——因为看着别人就这样毫无意见地接受了,会想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尤其后来发现人家这样过一过也蛮好,大家都老老实实地生活,没有那么多感情破裂、性格不合、劈腿离婚、穷困潦倒之类的烂事,舒适又富有。
反而是不肯接受这种安宁生活的自己成了异类,或许还将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下去……心里充满了无法与外人说的彷徨——
我是对自己的定位出了问题吗?
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吗?
我其实只是种群中一只无足轻重的小工蚁吧?
我的战斗与挣扎,在别人看来只是堂吉诃德对着风车挥舞虚假的骑士之剑吗?
我在自欺欺人吗?
考完试的学校里空荡荡的,有点走音的广播在放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江晓媛苦笑了一下,把请柬收好。
前一阵子她刚刚跟蒋博跑了个话剧的活,根据个神话故事改编的,当中涉及舞台造型设计,蒋博又文艺又事儿逼,非要做出“灵魂”,江晓媛不知道造型的灵魂是什么邪物,但未免老板问起来一问三不知,只好连夜把古今中外的才子佳人悲剧好好恶补了一顿,由于梗都大同小异,有些文字对她来说又佶屈聱牙,她看得好生痛苦,经常记串了台。
可是这时她想起那些混乱的串在一起的故事,心里忽然觉得有点荒诞。
那些轰轰烈烈、拼死拼活的事,到了现实中,居然被描述得这么波澜不惊、速战速决。
江晓媛说:“人从封建时代奴隶时代开始,就在为自由恋爱抗争,有上吊的、有跳河的、还有干脆人也不当化成蝴蝶的——其实想一想完全没有必要,那帮蠢死的古人抗争了半天,到现在大家还不一样是盲婚哑嫁?有一点区别,以前是父母给指定个人凑合,现在是自己硬着头皮亲自出去找个人凑合,我看还不如以前呢,起码那时候省事。”
祁连:“人和人的追求不一样,你看着老陈心酸,他估计看你也挺心酸,上次还跟我说过,你们年轻人三天两头换工作,什么时候能稳当下来?”
江晓媛:“……”
这话戳中了她的伤心事,她终于无暇替古人不平了。
“说得也对,我老板可能要不干了,”江晓媛尽可能保持平稳的语气说,“过一阵子我可能真的要换个地方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