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静谧得一切都犹如坠入死水中,没有半点涟漪。
千寻点着灯坐在桌案边,她不知道楼止到底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夜里的楼止总是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与白日间那个手握生杀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有些区别。
但到底哪里不同,千寻自己也说不上来。
许是气质?
还是……
门外响起了极有节奏感的脚步声,那是他华贵的皂靴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铿锵有力,丝毫没有异样。
“大人!”应无求喊了一声,而后便消散了所有的声音。
千寻的视线死死盯着门口,终于,那一身的红衣妖娆逐渐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心头一窒,她看着楼止缓步踱入房中,房门被重重合上。
烛光下,楼止衣袂如火,绣着金丝蟒纹的袍子在身后落下颀长清冷的投影,他走得很慢很缓,施施然的坐在她的身边。红袖轻拂,也不去理她,只是顾自倒了一杯茶,旁若无人的喝着。
咽了一口口水,千寻等着他开口,奈何他始终没有说话。
她看见他喝水时滚动的喉结,而后是他喝水时细微的声响。微弱的烛火在不断跳动,倒映在他脸上,却照不进他内心的阴霾与寒凉。她看着那不是发出声响的灯芯,如同她此刻的不安与疑猜在心头跳跃。
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过来与她秉烛而坐?
他会那么空闲?那么耐得住性子?
千寻不说话,只是偷瞄了楼止两眼,双手置于案上指尖轻轻触着桌面。她在忍,看谁忍得更久些,尽管这种想法对于楼止而言,是太过幼稚,但如今的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愿打破此刻的宁静。
比起让他疯狂,还不如与他安静的共处一室。
杯子落在案上的声音,让千寻的身子稍稍一怔。她陡然扭头望着身侧依旧安静慵懒的男子,眉目间有着鲜少可见的倦意,但这种倦意在烛光下却有种晦暗不明的冷意。如同隔了一层冰的火,正在慢慢灼烧他的明眸。
黑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根根分明的剪影落下一层阴霾,仿佛镀在他眼角眉梢的曼陀罗图案,在午夜里诡谲绽放。
“想知道为什么?”楼止低迷的声音幽然浮起。
千寻扭头看着他雍容清贵的表情,“师父不觉得该有个交代吗?”
楼止修长的手落在她的眉上,眼底的光清浅不一,“你要为师给你什么样的交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