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看清了那小小的身影。
这一次,孩子身上没有老气横秋的稳重,有的只是,失去庇护的惊惶与恐惧。
就像那失去了母亲庇佑的雏鸟,在凄风冷雨中瑟瑟发抖。
“传义……传……”
白璟呼唤着想小传义的名字,从床上惊坐而起。
他茫然四顾,梦中的火光与血色早已不在,映入眼帘的是简朴而整洁的房间。
“是梦啊……”
白璟呢喃一声,捂住面颊把头缓缓垂了下去。
许久,他才将手挪开。
那上面晶莹的痕迹,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但在他那双蕴满愧色的眼底,恐惧的影子尚还未消,似还没从噩梦中抽离出来。
这个梦,他反反复复已经做了很多次。
照理来说应该习惯了才是,然而每次醒来,都无法立即从梦里那无能为力的痛苦中缓过来。
在梦中,本该与他一样幸存的小七,都会以同样的死状带着不舍离开人世。
而那小小的孩童,无助且茫然的样子,自始至终就没有任何改变。
他明知道这是梦,但这一场场身临其境的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阴山一战不该发生,都怪他……都怪他留了信息的缘故……
他的愧疚随着一次次梦境的发生非但不减,反而与日俱增。
尽管心爱的妻子就陪在身侧,他还是无法放过自己。
忽然,白璟一阵反胃。
他担心弄出动静吵醒妻子,忍住胃里的翻涌,起身去找水喝。
外屋的光使得眼前一亮,他止住脚步,望着灯下那道纤细的身影:“素素……”
莫名的,那种强烈的反胃之感荡然无存。
妻子正在灯下缝衣,烛光特有的橘色在妻子的身上覆了层淡淡的暖意。
“啊?”崔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在看清白璟的面容后,她连忙把手中的针线放下,起身将白璟扶到火盆边坐下,又取了件大氅披在白璟的身上。
她还要去倒水,白璟却拉住她的手:“素素,别忙活了,快坐下。”
崔氏止住脚步,随即坐了下来,抬眸看他:“夫君,怎么了?”
被这样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眸看着,白璟说不了谎话。
他只好回避,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向桌面上摆着的针线篓:“这么晚不睡,我的素素在做什么?”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