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眼看西边天空只余一抹绯红,索性落下地来。
落脚之处正是一小小村落之外,农舍错落,炊烟袅袅,偶闻鸡犬之声、野老笑语,暮色间有调皮小儿跟在牛背后撒腿回家。
众人就在村口寻了一户人家。
这家屋舍不大,不过小小三四间,草盖瓦檐,收拾得齐整。
人口也简单,一位老媪带着名幼童在门前剥豆,一对年轻夫妇在院子里归拢农具,地上丢着一把树枝并两只野兔,一家人俱是笑嘻嘻的,眉目温和。
幼蕖上前轻扣柴扉,直道出行路过此地,求一顿饭食。
那家人自然不免意外,却也不惊惧,这行人男的女的个个俊秀,谈吐有礼,举止有大家风范,定然不是歹人,倒像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结伴出来游山玩水的。
老媪有些见识,心料大户人家的贵人都是前呼后拥,哪里会亲自赶山路到此?
不见车马,没有随从,衣饰鲜洁,没半点风尘仆仆的样子,倒像是凭空出现。
她知这些人来历有些奇异,且按下心里纳闷,满面笑容地让来客进了门,赶紧让儿媳先煮一锅的枣儿茶来,又让儿子将今秋新收的稻米舂几碗出来。
那儿媳见婆母重视来人,知是贵客,当下便掖了衣角,进厨房通火烧水去了。
老媪拖出几条长凳,用袖子拂过了,请众人坐下。
那小童极机灵,蹦蹦跳跳地就去屋里抱了只不大的笸箩出来,揭开花布,笑嘻嘻地亮给众人看,笸箩里都是新晒的干枣,只只红艳。
幼蕖想起昔日七舍村碾子花妹,见小童讨喜,心里软软的,自怀里掏出一包糖来,那是二哥用南禺谷里金腰蜂的蜂蜜加上花露做的,甜香四溢。
她将糖送到小童面前。
那小童口水都快出来了,迟迟疑疑地不接,却拿眼瞟着祖母,轻声道:
“不好受您的礼物。还有,我奶不让我吃糖。”
幼蕖一笑,柔声道:
“这不是礼物。你娘辛苦,田里忙了一天,还要给我们煮茶做饭。可耽误你吃饭了?这糖给你先垫着。”
见祖孙俩迟疑,她又道:
“这个是深山里顶好的花蜜做的,吃了润肺止咳呢,泡水喝也好!你记得吃完了漱口就可以了,牙也不会疼。”
这糖对她也就是个零嘴儿,对凡人却有温和的补益作用,她见这小童面色略黄,眉间又有些焦赤之色,估计他心肺火旺,有些夜咳之症,故而给的是对症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