瘩从脊背迅速地爬上来,铺了一层又一层。
苏幕遮躺在草地上,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将他消瘦的身形勾勒得一清二楚。他的脖子弯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头面向地面,歪在一边。
这个姿势,活人绝对摆不出来。
孟嘉嗓子里如同堵了一团棉花,愣怔了片刻,忽然发疯似的拿起披在苏幕遮身上的衣服,在他断掉的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他的头再也不能活动分毫,才气喘呼呼地丢开手,把他重新放到背上,玩命往山下奔去,往那曾盛开过桃花的小院子奔去。
孟嘉一刻不停,全力奔跑,不过半日就回到了苏幕遮的家乡。
那是一座小镇,比南里镇大不了多少,镇中旱路不通,水路纵横,轻舟穿街走巷,比车马都要快。
孟嘉到的时候,镇上刚刚飘过一阵细雨,天青蒙蒙一片,空气湿润,无端生出一种旖旎缱绻之气。
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孟嘉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目光阴鸷地扫了一遍周围,杀气腾腾地跳上面前的小船,喝道:“去镇西!”
那船夫原本斜靠在乌篷上,正懒洋洋地想着晚上去哪里喝点绵软的小酒,忽然觉得脚下一晃,回身就看到一尊杀神背着一个人站到了船上。他吓得两腿发软,差点就跪下了,却听孟嘉又喝一声:“开船!要么,死!”
船夫只好强行捋直双腿,摇起船来。
孟嘉也不将苏幕遮放下,笔直地站在船头,随着船微微摇曳,目光盯紧了远处的河道,望眼欲穿。
终于,那座熟悉的小院子就在眼前了。他纵身越上岸,一脚踹开薄薄的门扉,原以为会见到破败的场景,却没想到院内景致一如往昔,石桌石凳,纸糊的窗户,斑驳的朱漆门,还有一棵仍然结着果子的桃树。
他只愣了愣,就径直走了进去,走到那棵桃树下,将苏幕遮放到地上后,开始动手刨坑。刚刚刨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忽然觉得手碰到什么东西,讶异地继续深挖,竟然挖出一个铜盒来。
这个盒子不过巴掌大小,遍布锈迹,花样和纹饰都看不清了,看样子已经埋了很久。唯一一把锁也锈死了,孟嘉轻轻一扯,就把锁头扯了下来,但是盒子却仍是打不开。他本想用蛮力将盒子撕开,又怕弄坏里面的东西,最后只得耐着性子,一点点掰开。
盒子里有半块玉佩,还有一条素锦,锦上有字,草草一看,像是苏幕遮的字迹,只是笔力稍嫩,似乎是幼年所写。
孟嘉只看了第一句话,就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