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想想最大的遗憾,是到底还是没能回到东河去。
东河,他只在老师傅的房里见过东河的模样。老师傅的房里有一幅丹青,画的就是东河最有名的“十里桃花临水开”,而桃花掩映之下商铺林立,人来船往,热闹繁华不输都城。那丹青是他父亲容英所画,人物精细,构图复杂,李牧他们都说是当世珍宝。桃花曾是他们容家的标识,只是许多年前,容氏当政,觉得桃花浮艳有余而庄重不足,所以舍桃而选了牡丹。老师傅常说东河的桃花美,每年春天桃花灿烂,是天下有名的盛景。东河盛产的桃花酒,他还记得那桃花滋味。
容探如此想着,便是一声叹息,因为夜色安静,所以那叹息也落入李牧耳朵里。李牧在树下看着容探垂下来的头发和袍角,在夜风里轻轻飘荡。
容探在树上眯了一会眼,便觉得冷了起来。如今已经是深秋,露水重,沾染在人身上,更显得凄冷。他打了个冷战醒过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一片红叶从树顶上飘落下来,落到了他的胸膛上。他捏着那片红叶坐起来,扭头往下看,就看见李牧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山林里一片静谧,薄薄的雾气浮动着从远处飘过来。他刚要从树上爬下去,脑袋却是一阵眩晕,“哎呦”一声,直接就从树上给摔下来了。
他爬的不算低,这一下摔下去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子。他已经做好了摔个狗啃屎的准备,结果却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这时候李牧的长胳膊长腿终于算是派上了用场,也不知道李牧怎么睡的那么轻,反应那么快,结结实实抱住了他上半身。
“没事吧?”
“摔到屁股了。”容探自己揉了揉,翻身往地上一坐:“我头晕。”
李牧见他脸色发红,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发热了。”
容探也觉得自己眼皮发热,说:“糟了,这下我可能真要变身了。”
“得想办法把你的烧给降下来。”李牧说着便拎起包袱塞到他怀里,然后在他跟前蹲了下来。容探看了他一眼,说:“……这个,暂时还不用背我,我自己能走。”
“你别逞强了,这几日辛苦,你身体早就吃不消了,要是再累着,只怕你病情更重。”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他虽这么说着,站起来却是摇摇晃晃,嘴唇也有些干裂了,隐约能尝到血腥味。李牧见他不听话,伸手竟然就去捞他。容探往后一退:“你要做什么?”
“你难道就这么急着死么?”
“死有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