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淡荷还是个在府中玩耍的小丫头,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嬷嬷叫了府中所有的人,再三叮嘱他们不许乱说话。
那段时日,府上很紧张,她才几岁而已,没有被罚,但是有不少丫鬟婆子,被打板子发卖,从此再没在阮家见过了。
“表小姐……”
淡荷嗫嚅着,她说不出话,眼神里带着询问。
黑水村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何况,李海棠的肚子圆滚滚,应该距离生产不远。
在这里,看不到希望,妇道人家,若没个男子顶立门户,只能走上她当年的老路。
“我夫君也在,过两天就来接我。”
说来话长,李海棠只是点点头,她从荷包摸索,最后找到阮平之写给她的书信,展开,递到淡荷的眼前。
“咳咳咳!”
淡荷很激动,对,没错,就是少爷的字!
多年不见,他的字比以前还要俊逸,带着一抹风流和看淡世俗的淡薄之感。
在阮府,多少个日子,少爷挑灯夜读,而她,拿着绣绷子,坐在油灯下刺绣,偶尔二人对视,微微一笑,安静而美好。
如果不是醉酒,没发生这些,或许她能安心地嫁人,嫁给府上的小管事,以后也能做个管事娘子。
后悔吗?淡荷想,她不后悔,她有限的二十几年中,阮平之陪伴她度过了漫长而艰难的岁月,即便是现在困在黑水村出不去,不能见他最后一面,可是只要回忆,她就觉得很知足。
小五子一天天长大,像他的地方越来越多,偶尔,淡荷会看儿子发呆,想念曾经。
她身子早已不干净,拖了这么多年,死何尝不是另外一种解脱!
老天对她不薄,在死之前,竟然能见到少爷的表妹,她可以安心的把小五子托付出去。
淡荷示意,把小五子手上的玉佩交给李海棠,李海棠点头,这玉佩和表哥给她的,几乎是一般无二。
难怪见到小五子第一眼,李海棠就觉得很心疼,心里莫名其妙的难受,或许这就是血缘上的亲近感。
“我是小五子的姑母,以后他就和我一起,等我回到京都,找个机会,让父子相认。”
李海棠摸摸小五子的头,对淡荷保证。虽说,这样对表哥有冲击,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阮平之也不想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何况,小五子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大名,做爹爹的,怎么也得把名字起了,而后,把人写在阮家族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