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昏倒于大朝,群臣粥粥,惟高先生能砥柱,不惜担欺君之罪名;我醒之后,众人唯唯,不敢追问何故,独高先生能直言相询,甚至无惧君上天威。
若是父亲你当政时,似高先生这等臣子,你可容得下他?不,你不能,只有我可以,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弄权,而是赤心守正。
他的品行,他的操守,连我这个皇帝都不敢直面啊!可是,我既然能忍得了那些沽名卖直的言官们讥讽怒斥,又如何忍不下高先生这等真正一心为我的忠直干臣?
可惜,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不知道还有多久好活,要是再给我十年……不,哪怕只有五年,我也一定能还祖宗一个中兴的昭昭皇明!
也不知道你到底修的什么道,让我兄弟几个,身体一个比一个差,连太医们都说是天生体弱,肾精不足。
罢了,罢了,这也许都是天意吧。趁还有一口气在,是该我的好儿子好好谋划一番了,断不能让他也学你这个做爷爷的,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其实却被人玩弄于鼓掌,留下一个昏君的名头,被天下人腹诽。
隆庆的脑海里想着心事,目光中的爱溺之色却逐渐浓厚,好半晌之后,他才叹了口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伸手揉了揉太子的脑袋。
此刻的他,毫无皇帝的威严,只有父亲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