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江浩浩荡荡的江面上,一条英国太古公司的轮船正顺流下驶。天气正是晴好的时候,船头激开的江水,溅出点点雪白的浪花。几点江鸥在船左右盘旋,偶一鸣叫,声音也是悠远已极。
船上大餐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蔡锷从自己正在写的文稿中抬起头来。贴身的护兵已经去把门打开,一个穿着便服,身上却还有很浓重的军人味道的年轻人笑着走了进来。
“松坡兄,还在埋头写你的五省边防计划啊!眼见得船马上就要抵达武昌了,这次你当真不走京汉线去北京吗?”
蔡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纯如老弟,武昌我是不去了。黎宋卿这位床底下拖出来的革命伟人,我是不大想领教的……咱们还是船到南京,从津浦路北上吧,我想去徐州拜会一下。”
被叫做纯如兄的青年人是蔡锷在日本陆士的同乡小师弟,名字叫做司马湛,字纯如。在日本的时候就被视为陆士秀才一类的人物,才气横溢,却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些日本教官很惋惜他是个中国人,不然以他的能力,肯定进参谋本部,然后陆大镀金,二十年左右一个将官是稳的。
蔡锷知道这个小师弟的才气,在他一回国就把他招揽到云南督练公所,很是加以重用。这次他解职赴京,唐继尧本来很想把司马湛留下来的,结果他以看不惯唐继尧的做派为由,跟着蔡锷一起进北京了。
司马湛看看蔡锷脸上的神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罢,黎宋卿也就是这么一个窝囊人物。他被袁蔚亭摆弄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怕咱们在北京城见不到他?倒是雨辰,咱们俩似乎都很有些好奇心呢。”
蔡锷一笑,和他并肩出门,去玩赏江景。一出舱门,晴和的天气就让他赞了声好。司马湛看着蔡锷瘦瘦的脸,微笑道:“松坡兄,自从出了夔门,你一路上都不参加应酬了,整天把自己关在舱里写你的计划书,怎么?四川之行受刺激太深?”
蔡锷手扶着栏杆,看着船慢慢地靠上武昌码头,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一心想整合西南的国防势力。现在看来,竟然是遥遥无期!四川富庶,本来就应该是西南五省国防的后勤基地和中坚力量,纯如你也看到的,现在四川乱成什么样了!五个师系统的部队各自划分防区,小仗天天有,大仗我看也是一触即发的事情,让人不能不灰心失望啊。”
司马湛沉着脸并不说话,蔡锷一拍他的肩膀:“咱们还是回舱说话,不然到了码头,地方要来邀请,我这个病就装不下去啦。”
司马湛一笑把靠在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