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太后怒视着她,喝道:“哪里来的山野村妇,居然敢在此处大放厥词!污蔑辱骂哀家!”
“嗤……山野村妇?”妇人嗤笑一声,凄哀道:“我当年所在的锦庭芳,虽是欢场,却绝非青楼。我们姐妹人人都有一技之长,虽身在风尘时有不如意之事,却能互敬互爱,共同扶持,安稳度日还是能够的。然而,只因为你要陷害苏家公子,便毁了锦庭芳……让我们这些出身低微,却努力开放的花朵无声无息折损在你的卑劣里!午夜梦回之时,你是否会觉得脊背发凉,无法安枕?!”
宋太后有一瞬间的动容,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淡淡说道:“你说你是锦庭芳的人,谁又能知真假,即便能证明你是,那又如何证明你不是在空口白牙胡编乱造?!”
众人都看向那妇人,但她只说道:“我只需说出我所知道的,剩下的,无需我来多想。”
太后眉目深谙,直直盯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当初面具人对纪尔岚说,端王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着手调查天后陷害苏家的事,她还有些不信,但现在眼前的女人已足够证明此事了,她不由再次感叹,端王隐藏之深,着实令人发指。
妇人说道:“我在锦庭芳时,名叫流光。‘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的流光。”她声音发涩,整个人都陷在过去的回忆中。“当时年岁小,听一处的姐姐们说,若能趁着年少觅得良人走出这迎来送往之地,是再好不过的出路。我便记在了心上,时时留意着。但那些客人少有将我们放在眼里的,大多数更是将我们看做物件,东西,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是以,我对苏家大公子的印象十分深刻。应该说,不止只我,锦庭芳所有的姐妹们,对他的印象都很特别。”流光说着,干涩发黄的眼睛里,徐徐溢出一种别样的光芒。“他与别人十分不一样,头几次与友人到锦庭芳,连头都不敢抬。后来他在朝中做了官,常常与同僚到我们那里应酬,才算渐渐适应,但也从不像旁人与姐妹们调笑,说轻挑的话。若有事,也是客客气气询问,十分有礼。仿佛我们不是欢场的女伎,而是闺阁之中的千金小姐。”
太后闻言冷笑一声,似乎十分不以为然。
流光不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我因听了姐姐们的话,对苏公子生出一二盼望,只盼着他能留意到我,在我长成献艺之前,将我带离锦庭芳,为奴也好,为婢也罢,都甘之如饴。我自认相貌不差,颇通文墨,身姿才艺都是上等。然而苏公子待我始终客客气气,没有半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