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脱口而出的话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是惊讶到了极点后自然而然的情绪反馈,所以哪怕是最木讷的人,也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是真的知道这个人,了解这个人,甚至……
对这个人有种隐隐的崇拜?
这么一来,受惊吓的就不是祝英台,而是陈庆之了。
梁国和魏国分属南、北朝,自南梁取代南齐后,两国彻底断交,断绝的不但是贸易、政治上的往来,更多的是文化上的断绝。
郦道元在魏国也许赫赫有名,但他的名声是建立在他原本是个官员,是北魏青州刺史永宁侯郦范之子,擅长水利地理只不过是他的兴趣。
这种学术上的研究,并不能显达到传到南边。
陈庆之自觉自己说的遮掩,可祝英台一口就说破了郦道元的来历,怎能不让陈庆之受惊吓?
“英台,你怎么……”
“祝英台,你认识那人?”
梁山伯和傅歧异口同声而问。
她怎么不知道郦道元?她历史学的再差,学语文时还是被那篇《水经注疏》里的《三峡》虐过的好不好?
教案上对郦道元的生平更是写的清清楚楚,南北朝时期著名地理学家郦道元所著,那是敲黑板要背的重点啊!
可惜这些理由是不可能用来搪塞这一群人的,祝英台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避轻就重地说:
“我之前有些机缘巧合,早知道魏国有人在写《水经注》。我一直想到处去看看,游历天下,所以对这位郦道元……仰慕的很。”
这回答其实不能解释什么,但在场的不是祝英台的生死之交,就是素有涵养的长辈,也不可能为了这个答案就去咄咄逼人,陈庆之将祝英台直看的后背冒汗,才收回了目光,缓缓点头。
“是,崔廉结交的,正是郦道元。”
祝英台心思单纯,根本瞒不住她的想法,满脸都是“好棒啊帮我引见一下吧”这样的表情,看的陈庆之倒对自己之前有些阴暗的猜测减弱了几分。
“郦道元来淮河以南,其实在修建浮山堰之前。他隐姓埋名,只乔装成游历山川的普通人,和同样喜欢游山玩水的崔廉偶遇后,很快就成了忘年交。他们都是风雅之人,论交不问身份,一个诧异于对方的博学多闻,一个有感于对方的才华横溢,一来二去,便成莫逆。”
陈庆之叹息,“若没有浮山堰,即便是南北断交,这段交情也能成就一段高山流水的佳话,可陛下修建浮山堰,祖暅之前来淮水勘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