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336();
接下来几日,上海有雨。
春雨缠绵,湿了一座城池。
这天中午,雨依旧在下,且有化作一场滂沱的架势。
在龙华寺后山的墓园中,罗恒白衣缟素,已经在这里站立了一上午,是穆青青陪着他来着,这姑娘也是白衣如雪,神色哀婉而凄美,陪着罗恒沉默了很久很久。
罗恒紧紧抿着唇线,盯着墓碑上的字,分别是魏文长魏八爷和大和尚纳兰石的衣冠冢,这两人在国术界,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一代宗师,此刻却是化作一培黄土了。
人生恰如灯灭,灯灭了之后,唯余一片虚无。
虽然已经告诫自己,不要过于悲伤,可罗恒心里还是很难受很难受,眼眶泛红,眼泪忍不住滴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情此景,又怎能不算伤心处?
这两位宗师,可都是国士一般的人物呀,就那么为他而死,两人甚至都是客死大海,连尸体都找不到,怎不是一种莫大悲凉?
悲凉之后,剩下的,就是愤怒。
无穷无尽的愤怒。
罗恒是一个很会掩藏自己情绪的人,此刻也是牙关紧咬,拳头捏紧,不时啪啪作响。
真的男人,应当无所畏惧,将悲恸铸就成一把无双利剑,凛然出鞘,斩向仇寇,以他们的鲜血和头颅做鲜花及炉鼎,祭奠死去的亡魂。
冬雨衰微,穆青青看着这个神色肃穆而哀伤的男孩子,无来由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罗恒摸了摸身上,发现带来的一包烟还有最后一支了,而地上早已经一地烟头狼藉,罗恒点着香烟,却发现打火机好像没气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不由有些恼怒,穆青青看着,温柔地从他唇边将香烟拿下来,自己掏出一个秀气的火机点燃,熟稔地抽了两口,优雅地吐了个烟圈,才将剩下大半截香烟还给罗恒。
罗恒习惯性地叼着,狠狠吸了一口,弥漫的烟雾中,他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问得自然是穆青青了,这姑娘想了想,正色道:“从你消失的时候开始的。”
罗恒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以后不抽了,好不好。
穆青青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略显憔悴又充满味道的侧脸,认真地说了声好。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罗恒悠悠地说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