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欠何府的命?”琉璃笑了下,“那我问你,我娘的命算谁欠的?何苁立让我在我娘肚子里投胎,他问过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当他的女儿,愿意经过他来到这个人世?你说他给了我一条命,那我前面十年跟着我娘在江南的时候,他在哪里?我在何府被人算计的时候,他在哪里?我的命是他给的吗?我知道何府里多的是不要脸的人,没想到老太爷不要脸起来也是不容人小觑的。”
“你这些日子想的是他死的冤不冤,而我在想的是,他死的够不够让人称心如意,对于你们来说,只有你们不把人当人,而不能被别人拿捏的份儿。我初来何府的时候,你们想把我变成府上的卖身奴才,后来明知道我承受着各种不公平,险些被余氏诬陷送官,还甚至被自己所谓的亲生父亲殴打致死乃至当作陪嫁踢出去,那时候这么讲公道的你在哪儿?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我的命是你儿子给的,血脉里流的你是何府的血,我也是你们何氏的后人?!你们给过我反哺的机会吗?这个时候,当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并且反击的时候,你倒想起来我的命是他给的了,想起我是你们何府的子孙来了!”
琉璃背光站在窗户下,盯着迎光坐着的榻上的老太爷,笑起来,“老太爷糊涂了一世,到眼下,也该清醒清醒了。何府为什么会这样,何苁立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难道不是他咎由自取吗?”
阳光下老太爷颓然坐着,浑浊的双眼愈见浑浊了,被褥下身躯的轮廓,看起来那么羸弱。
琉璃扭头看向虚掩的门外,迎着投射进来的一束阳光走了出去。
何苁立的死从来没有令她不曾心安。是他以及何府教会了她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哪怕是骨内亲情之爱。素华也是庶女,可是她比起自己来真是幸运多了。何苁立至少没有利用她去达到什么目的,甚至还可以出入他的书房。凭借大老爷次女的身份进入大厨房操习厨艺。这是琉璃在长房从来没有获得过的,何苁立对她,是完全没有建立以及培养过什么父女之情的。
何苁立对她,没有失散多后突然获得而想珍惜的那种喜悦,更没有想弥补这么多年她空缺的父爱的想法,所以在利用起她甚至殴打起她时,他能够做到毫无顾忌。而且没有半丝不忍。
既然他都如此,她何尝做不出来呢?她前面九年没有父亲,后面也不需要,何苁立于她。不过就是个怀着不轨居心长期利用着她的陌生人而已,如果硬要说到血缘,那么假若能够有种办法可以令得她去掉这层血缘,她就是抽骨剥筋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