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有些惶然,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又怕惹怒了郑渊主,喏诺了半晌,终还是没敢开口,郑渊主见他那犹豫不决的样子,鼻中冷哼了一声,道:“你可是要为他说话——”
“奴才不敢——”小六子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
“你当朕老糊涂了吗?朕难道不知道这不是他的错,那般容貌,那等智慧,那种手段,那份翻云覆雨的气魄,放眼当今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及上他,可是,越是这样,这天下越是容不下他!他是亡国的皇子,他身后有那么多追随他,为他卖命的人,他若当真复了国,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掌控于他!不过可惜啊,他身子不济,又陷入了世人难容的情爱之中,六子呐,你看着吧,这情爱,最终会成为让他脚下淌血的尖刀,让他每走一步都锥心刺骨,鲜血淋漓!咳咳咳咳——”
“皇上保重!”小六子急急起身,将桌旁的茶杯递过,郑渊主抿了口茶,努力平复了那咳嗽,然后将身子靠入椅背,长叹了一声:“朕的傻太子,竟如此执着不肯放手,将来伤的,又何止他一人!晗玥啊,朕对不起你,澈轩那孩子太犟了,当年重霄宫的那把火,将他对朕的信任烧得荡然无存,他的世界现在只剩下那一人,那人与他从最艰难的时刻相互扶持到如今,所以,他根本不肯回头,朕拉不回他了,晗玥……咱们的儿子澈轩,将来该怎么办……怎么办……”
那叹息在空荡的大殿回荡,当年威风凛凛驰骋沙场的男人,现在也只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者,只是一个,为那可以预见,却无法改变的未来痛惜不已的父亲,那叹息让人心酸,让人可怜。拥有无上权力,能够决定生杀又如何,皇权,帝位,在命运面前,也不过是指缝的流沙,再如何紧握,都终将逝去,不复挽留!
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刚刚下过大雨的街道空空荡荡,更夫披着蓑衣从小巷走过,挽起的裤脚溅染了泥泞,更夫半蹲下身子,将裤脚向上再挽。一丝细微的响动传入耳中,在寂静的夜空分外分明。
这绸缎庄的大门,为何半开?
更夫直起身子,暗叹伙计的不小心,竟连门都忘记栓牢。
脚步慢慢靠近,手中灯笼被狂风吹得乱动,更夫腾出一手推开了绸缎庄的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更夫清了清嗓子,叫了几声,庄内却一片寂静。
奇怪,晚上当值的伙计去哪了?
更夫再次呼唤,然后壮着胆子跨进了屋子,只抬步间,便被一物绊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灯笼滚动,更夫忙不迭将手柄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