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拉开,两个受罚的犯人被架着双臂丢进了门,他们的身上血迹斑斑,眼见已经不行。所有人皆默默的向后退去,本就拥挤的地方竟空出了一块空地,那垂死挣扎的两人就如跃上了河岸的鱼,拼命的张嘴呼吸,粗重的声音在黑暗的夜里格外的惊心,人命如此卑贱,绝望到让人无力。
方才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凉到了冰点。
他们的今天何尝不会是自己的明天,这样的环境下,其实又何谈还有明天!
秦臻靠着墙角坐下,瞥见大牛的手里一件金灿灿的东西,待想要细看,却又见他将那东西贴身放入了怀里。
这里是不允许私带杂物的,自己被移交前可是被重重搜身过的,莫非他被移交时还得到了特殊的待遇,那些人没有搜过他的身?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来历?
满腹疑虑抵不过层层袭来的倦意,秦臻打了个呵欠,抱着双臂往那一歪,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在家里,吃着娘亲亲手做的桂花羹,那味道香极了,令他在睡梦中都不住的砸吧着嘴。他还梦到了琥珀和夭夭,跟小时候一样一左一右被他抱在怀里,他梦见了娘子那天出门时的情形,她穿着粗布的棉衣,素花的罗帕兜住了乌黑的长发,她挎着小篮,篮子里放着绣好的虎头鞋,她是去给张家老爷送定制的鞋去的,可是,怎么就一去不回头了呢?
她的尸首是在田埂下被人寻到的,身上都是血,手里还紧紧的拽着半块碎掉的玉牌,手指扣到连掰都掰不开。
谁都认得那是恶霸周虎挂在腰上的牌子,可官府却就是不认得,没关系,他有权有势又怎么样!自己照样杀了他!他临死之前苦苦求饶的模样就像是一条狗,平日里耀武扬威,原来也不过如此!
嘴角露出冷笑,眼角却流下了滚烫的热泪。谁又曾想到杀人犯秦臻本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铁匠呢,虽习得几分武艺,却从未与人有过纠葛,若非被逼,他又怎会背负杀人罪名抛下年迈的老娘和一双儿女被流放到这里。
白炎靠在旁边,看着在梦中哭着笑着的那个男人,慢慢闭上了眼睛。无边的黑暗如猛兽一般将他吞没,让他的内心在吞噬中殆尽。他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也倦怠于世事的无常。很多时候他都在用身体的劳累来麻痹自己,因为停下会迷惘,会失去方向。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能为了什么,失去了无瑕,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曾经所珍爱与珍重的一切,他的存在就成了一个笑话。这长苏并不能困住他,困住他的是他自己,是离开之后无法确定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