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夫”没那么好,寡妇为谋生计改嫁也是天经地义,但对象是仇人,心中总觉得处处不舒坦。
栾信:“……”
壮汉嘿嘿一笑:“没啥文化,让先生见笑。不过,先生真就那么欣赏沈棠吗?”
栾信没回答,他便自顾自补充。
“应当是蛮欣赏的。”刚才在灵堂,他便注意到沈棠跟栾信聊得挺来。看前者态度,也没有歧视栾信身体残疾的意思。这样的主公不多见,壮汉也由衷替栾信开心。
栾信避而不谈。
只是提醒他:“主公帐下武将不多。”
时机有时候跟实力一样重要。
若能一举稳住陇舞郡、四宝郡和岷凤郡,沈棠搁在一众七零八碎的势力中间也不算弱。而八等公乘实力不算低也不算多高,若去了别处,出头难度相对较大。沈棠这边空缺多,机遇也多。栾信用诚恳口吻跟他建议:“你不妨认真考虑,再做决定。”
壮汉不由自主点头:“好。”
二人分别,栾信一人独行长巷。
没几步,他脸色煞白地扶着墙面,呕出大口的血,吐了一滩才缓慢直起腰。吐出淤血,面色才好看了点。他拖着那条残腿,一瘸一拐挪回了家。不想惊扰熟睡亲眷,他披着氅衣坐在廊下。不多时,却听身后有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的妻子。
他问:“扰到你了?”
妻子坐下:“郎主似有心事?”
明明出门前还好好的,说是给旧主守灵,送其最后一程,为何回来却失魂落魄,似陷入迷惘之界?栾信没有回答,妻子也不着急,她深知枕边人是沉默寡言的性格。
半晌,栾信好似才反应过来,轻声道:“主公帐下那些僚属,文士之道挺有意思。”
妻子误以为栾信是自卑。
“他们再厉害,吾夫也不弱于人!”
栾信摇摇头:“非是此意。”
下一句话吓得妻子险些跳起来。
栾信睫羽低垂,敛下眼底千万暗涌,道:“她迟早会死于其中一个文士之道!”
迟早!
“郎主那些同僚如此危险?那沈君为何还用他们?”饶是同床共枕多年,也被枕边人阴鸷神色吓了一跳,“可要提醒?”
栾信这回沉默下去再没回答。
妻子将他拉入屋内,用温热布巾敷那条跛了的腿:“郎主何时能去官署上值?”
五六息过后,栾信才答:“再过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