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并非一片黑暗,只是没有颜色、没有感知,这种感觉很怪,就好像把手伸出去张开一样,他没有眼睛了。
这让他对外界声音产生过分的敏感与担忧,惊声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帐房里几个熬药的医生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位病入膏肓的大汗在说什么,直到他问了好几遍,一次比一次急,医生们才从外面喊来个粆图台吉的随从,答道:“大汗,是大元帅带着额哲进城了。”
林丹汗面色大变:“别让额哲过来!”
刘承宗来看来染上天花,那是该着姓刘的命窘,可不能害了自己儿子。
这倒是让粆图台吉的侍从很难办,他心说自己在元帅府只是屯田中旅右察哈尔营的参将护兵管队,那大元帅刘承宗想干啥,别说自己管不了,就连粆图台吉也管不了啊。
回应大汗的只有沉默。
这位护兵管队左思右想,寻思大汗反正看不见他是谁,再左看看、右看看,帐里都是些不懂蒙古言语的汉人医生,面面相觑之下,最后打了哈欠,一步一步退出汗帐。
任由大汗在里头骂骂咧咧。
爆竹声由远及近,很快一手按腰刀一手牵额哲的刘承宗就走到了汗帐门口。
他把额哲交给粆图台吉,叮嘱道:“一会进帐,你带额哲进门别往里走别下帘,刀子去通报,就说我来了。”
粆图台吉格外慎重,天花对他们这些出过痘的人毫无危险,但是对额哲来说就像闯九死一生的地雷阵。
而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进八角城同样有风险,那就是瘟疫,这座城里死过太多人了。
粆图台吉闻言重重点头,连忙蹲下身给小家伙收拾衣裳。
额哲脸上被刘狮子裹了面巾,身上也裹着不透气的棉布袍子,闷得小脸儿红透。
刘承宗只在帐外站了一会,听见戴道子在里面说话,确认虎墩兔已经知道他过来的消息,便抬腿入帐,身后便有护兵提交椅上前,摆在床榻数步之外。
让人通报只是礼貌,刘承宗觉得八角城是自己的地盘,没有任何地方是他不能进的。
汗帐圆顶投下一片光亮,刘承宗坐在阴影里,看着光圈另一边榻上把握不好方向、将脸面扭向另一侧的林丹汗,开口道:“你感觉怎么样?”
林丹汗听见他的声音,扭过脸来,又听见戴道子的翻译,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但很快又自己释怀了,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只是摇头,缓慢地说道:“我身边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