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派的弟子均按照梁翊的计划到了飞龙山,从此便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征程,不过他们郑重其事地向梁翊保证,若大虞有难,他们必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梁翊没有去送他们,只是在家喝了很多酒。挽弓派走了之后,他让余叔派几个人,将弓道馆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他将家里的下人聚集起来,给每个人都包了一包银子,让他们尽快离开京城。这些下人一头雾水,第一念头就是自己干得不够好,侯爷受不了了;可若真是如此,侯爷怎么会赏赐他们这么多钱?尤其是一些年长的,分到的银子都可以让他们的儿孙衣食无忧了。
余叔第一个不同意走,梁翊耐心地说:“你们暂且去乡下避一避,等风头过去了,我再将你们接回来。”
余叔倔强地说:“咱们规规矩矩做事,要避什么风头?若有人要陷害侯爷,那小的们就跟他们拼命!”
梁翊感动地说:“我在京城不过三年,能得到你们这样的忠仆,已是三生有幸。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反正公主和小公子都不在府里,我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你们就权当放假,跟家人团聚一段时间,等公主回来了,我再把你们请回来,行不行?”
伶牙俐齿地小竹说道:“侯爷这么说,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说实话,我也不是第一次伺候人了,可从来没有在哪个大户人家待得这么舒坦过。公主、侯爷待下人宽厚,一起侍奉的兄弟姐妹也没个勾心斗角的,我们干起活来也舒坦。小的们早就下定决心了,这辈子都要在府里伺候。可侯爷突然要赶我们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不能在得了好处的时候赖在这里,大难临头就各自跑路…做人得讲良心,一个仆人,最重要的不就是一个‘忠’字么?”
余叔接着说道:“小竹姑娘说得太对了,反正老奴也不走。天塌下来,大家一起扛着,不能让侯爷自己去面对。”
梁翊泪眼朦胧,思绪飞回了和顺九年那年春天。那天他从林充阳那里狼狈地跑回家,看到的是家里的下人在外面跪了一排。那些平日里与金家为敌的士兵们,趾高气昂地指使着他们,不停地用刀、鞭子恐吓着他们。少年金世安充满了愤怒与恐惧,以至于后来也常常梦到这个恐怖的场景,梦到大刀起落,鲜血喷涌上天空,头颅滚落到他脚边。
他猛地闭上眼睛,痛苦地说:“你们…没有见过满门抄斩的惨烈,不知道人力之渺小,不知道那个场景有多恐怖…”
下人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梁翊又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必隐瞒,没错,我就是金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