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就见一排脱得赤条条的汉子牵着一张网下了水,几条青白大鱼从水面蹦了出来,被这渐渐逼近的网驱赶着,朝另一个方向拼命摆尾而去。
湖岸另一侧,层层侍卫环护着一处幽静之地。岸边铺着明黄地毡,地毡上靠里的一头是一具文案,上面还摆着笔墨纸砚和一叠文书,靠湖水的一头,却是一站一坐两个人的背影。
站着那人不过二十出头,眉宇间流动着一股英气,他正微躬着腰,在听着前面那坐在马扎,戴着斗笠挥杆垂钓的削瘦老人说话,
“十四,若你是朕,会如何写这朱批”
鱼线悬了好一阵没动静,老人回过头看看年轻人,语气平淡地开了口。热河行宫以概微华夏而建,东北草原、西北山地,东南湖泊。身为这行宫之主,自然也就是此时的华夏之主,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了。而被称呼为十四的年轻人,正是十四贝子爱新觉罗-胤祯。【2】
听到康熙说到“若你是朕”这四个字,胤祯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他深吸气,将已在肚子里打了好一阵滚的话说了出来:“儿臣以为,此事分军政两面。军的一面,剿匪是赵弘灿和施世骠的本职,无须多言。政的一面,皇阿玛以仁治天下,当援福建陈五显案,叮嘱二人毋伤良民,只以缉拿匪首为要。”
康熙摇头:“在朕面前,还遮遮掩掩什么?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真真说来。赵弘灿和施世骠在奏折上不敢把话说透,可送到兵部的塘报却清楚得很,你也该有所耳闻。”
胤祯咬牙,乍着胆子开口道:“儿臣知道,韶镇游击被杀,韶州城险破,贼匪有数万之众,是这些年来南方最大的一股匪患,皇阿玛应该多作布置,免得祸患荡动。”
康熙轻哼了一声:“朕御宇五十一年里,有杀官的,有破城的,聚匪过万的更不计其数。可像此次韶州匪乱这样,匪首以造反为明志,着意在削损官兵上,还真是头一遭。”
鱼漂晃动,康熙一边操着鱼竿,一边继续说着。
“连韶州城都碰不动,这股匪乱也不必在意。十四你说到了第一层上,要注意的只是政这一面。不过十四和北方不同,两广福建,那都是江南以南。朕这几十年来巡幸天下,从未去过,也从未想着要去。”
他的语气沉冷下来:“不为水土,因为那都是汉人之地。我们满人,手能直接握住北方和江南就已经够了,眼下西边还是要紧之地。更南的地方,就得靠汉人自己整治自己。”
胤祯只觉得背上发麻,那是兴奋之极的感觉。康熙对他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