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日子?七月初三啊,咱们出来正好三个月,遭日头晒晕了?”
“这鬼地方,汗都倒着出咱们米脂那日头可比这辣,也没这么难受”
烈日当空,垒墙后,陕甘督标前营正兵李顺被晒得发蔫,恨不得也能跟狗一般吐舌头纳凉。正一边发着牢sāo,一边脱着号褂,要学同伴那般纳凉,一片阴霾当头。
“马马千总”
哗啦一阵响,倚坐在垒墙后的几十号兵丁忙不迭地打千下跪,这是新到任的管营千总。
“你们这些贱胚没官长守着就散了鸭子?好胆你你你报上名来,这月行粮扣半”
马千总身材壮硕,个头比五尺垒墙还高出一截,横眉怒目地瞪着都缩在垒墙后的李顺等人,手中皮鞭挥点不停。
“马千总”
李顺和众人都惊声招呼道。
“此时求饶,晚啦你”
马千总冷哼,皮鞭正要点到李顺,极远处忽然响起破鼓之声。几乎就在同时,皮鞭一僵,马千总身躯一抖,正张开的大嘴里噗哧喷出大团血水,还带着零零碎碎的白牙和半团该是舌头的烂rou,半张脸顿时血rou模糊。他双目圆瞪,呆立片刻,才如朽木一般仆倒在地,后脑处一个指头粗细的枪眼赫然显lu,还飘着淡淡烟气。
再是哗啦一阵杂响,兵丁们死死靠住垒墙,无人敢抬眼朝枪声处望去。
“第三个了,到营里来都不问问前两个是怎么死的,真是白痴”
众人脸色发白,嘴里却都嗤笑着。
是啊,当真以为对面那些红衣兵是寻常贼匪?人家可是真正的百步穿杨,你顶着红缨凉帽在垒墙后招摇,那不是人家神枪手的活靶子么。
李顺微带怜悯地看着已经变成尸体的那个西北大汉,这是被贼军暗枪打死的第三个管营千总。这三天来,营中死在暗枪下的官兵已有二三十个,知道贼军神枪手就在一两百步外,可他们却只能干瞪眼受着。
这是在长沙城南浏阳门外,扬威将军巴浑岱大军连营。巴浑岱为策应长沙城守军,倚着城墙bi向蔡公坟,却被贼军枪炮打退,只好在浏阳门外立营建垒,跟南面英华军对峙。
“还好不是前锋营的”
想到三天前的战斗,李顺就是一阵后怕,冲在前面的前锋营死伤好几百号人,其中还包括几十个禁旅旗营的满人,个个都是军中勇武之辈。听说连贼军面目都没看清,就被大炮炸得尸首不全。
拉回思绪,李顺觉得自己好像跟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