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昊心中一点也没底,现在他只能确定圣地亚哥城堡即将到手,最迟不过九月上旬。但这一战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尾,他拿不准。很多疑问还萦绕在他心中,比如己方会死多少人,其中英华军多少,仆从军多少,华人劳夫多少。而最大的疑问,还是西班牙人会死多少,这个数目,决定了他会给李肆交上怎样一份答卷。
克林顿惭惶,地道:“西班牙人非常顽固,他们认为一定会遭受残酷的杀戮,所有人都动员起来,我的劝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他被贾昊派去向西班牙人传递最后通牒,但很明显,他的不列颠人身份无助于此项任务,说不定还起了反作用。
“按照欧罗巴的交战法则,我们已经尽到了义务”。
克林顿对西班牙人的顽固很不理解,在他看来,中国人跟欧罗巴人都遵循着相同的战争法则,甚至中国人对战争法则的认识,历史比欧罗巴人还要古老悠久得多。就说近代,当年郑成功攻台湾,还不是允许荷兰人投降,让残存的守军安全地离开了么?
“这一战不止是利益之战,更是信仰之战。”
贾昊低声自语着,这是李肆在谕令中的提点,也因为贾昊很在意把握战争的分寸,李肆才会放心地将吕宋全局交给他。
就为这般信任,贾昊也不愿接受克林顿的建议,丢开所有顾忌。
心中积郁,贾昊登上望台,俯瞰前线战况。
圣地亚哥城堡,原本如一位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神,以坚不可摧的石壁、参差林立的棱堡和无数火炮遮护,带着世间一切无可撼动的淡然,卧在大海与江河的交界处。
可现在除了靠海一面,三面城墙已经四处垮塌掩护主题的棱堡也化作堆堆碎石,至少十多道裂口,加起来超过两千码的正面再无可靠防御。原本城墙后方的炮台,现在却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英华军正以平行壕体系从北面和东面向护城河接近,在西面的帕西格河上也有动静,英华军以风云炮压制了对方炮火后,将西班牙人丢弃的海船拖到了河口,并排连在一起,锚泊在河面,搭起了一道浮桥。这只是佯攻为的是不让西班牙人将兵力腾出来全堆在北面和东面。但若是能在这边找到机会佯攻也会变成实攻。
除非神明下凡,否则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圣地亚哥城堡已经完了。
越过破碎的城墙,城堡里面,无数人流正来回穿梭,挖掘壕沟,堆砌胸墙。望远镜里,这番景象虽然模糊,可西班牙人顽抗到底的决心却份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