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海鳌船改造的商船驶过浦贺冲,进入了江户湾,罗五桂站在船头审视着浦贺冲,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却被另一道目光刺得脖子发凉。
玉里良,萨摩藩陪臣之一,萨摩藩派了岛津盛常和他护送“上国天使”陈兴华去江户的幕府御所。岛津盛常对陈兴华毕恭毕敬,这个玉里良却总是满脸警惕。
罗五桂是北洋舰队的卫朗将,海河号巡洋舰的舰长,白延鼎手下的干将,以商船船长的名义驾船而来,虽没穿着海军的蓝衣,身影却始终扯着玉里良的视线。那种沉凝肃重的气质,抬头就在找威胁来自何方的举止,汇成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有些像他们武士,却少了卑恭的一面。
罗五桂不耐烦地瞪回去,还冷哼了一声,玉里良垂下眼帘,腰也习惯性地曲了曲。
“对这倭人,还真不能软了”
“嗯,是啊,在南阳遇见的倭人都这样,腰倒是折得勤快,刀子也拔得利索。”
范四海来了,跟罗五桂聊着,昔日的大哥小弟又凑在了一起,物是人非,却因为都为国效力,情分还稳稳留着。
“安宅船?yijing不怎么能见到了,基本都是关船和小早,最大的关船也不过二三百料。”
“这点大?咱们的海鲤舰都能随手欺负了。”
“日本船没龙骨,就是船肋搭板搭出来的,要不怎么在壬辰海战里一沉就是几百条呢。用巡洋舰的三十斤炮去轰,还真是浪费。”
“在琉球也见过日本人留下的船,还以为是商船,原来那就是他们的战船?”
范四海跟罗五桂聊着,话语里充盈着炮火的热气。
“可这一战真能打起来?日本人虽对我们警惕加防范,却像那个玉里良的眼神一样,更多是畏惧,搞不好陈总司,哦,陈知事靠着一张嘴,就让日本人开了门。”
罗五桂很不看好这趟出使的前景,当然是以海军的角度来看。
“开门?官家要的可不是开门这么简单,这一战必须打,陈知事的一张嘴,就是为此而去的。”
范四海另有感悟,罗五桂看向自己的昔日老大,心说大哥就是大哥。
换乘小船上了岸,幕府的一位老中迎了过来,远远就朝一身紫袍,乌纱帽翅摇曳的陈兴华拜下,身后岛津盛常、玉里良和振甫信平也都一同跪拜。
玉里良有些不甘心地磨着牙槽道:“上使阁下,萨摩藩已竭尽全力,为上国说合琉球之事,还望上使能体谅萨摩藩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