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工商之力,破开旧势,为我朝舒筋活络,也是居功至伟。若不是这出身,他还有与薛公争首辅的资格。”
“也因陈公所为,对工商之力和资本之利认识得更深,因此更强调工商一面。而他聚商部和中书等部官员,自成一派,也非为权位,而是坚持他的治政理念。”
说了这么多,简略而言,就是两人不是单纯为利益而争,两人都是好人。
回忆跟两人的接触,李克载也不得不承认,薛雪为人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放纵声色,家里妻妾一大堆,衣食住行都讲派头,但跟豪商比,也算很有节制了。而陈万策更是低调,就是有点心机重,对付地方的乡绅豪族总爱用小手段,但也算不上阴狠毒辣。
就名声而言。除开利害相关之人,这两人都算是良臣。
但李克载依旧接受不了随意就将民人指为满清密谍这种事,难道党争就一定会换上另一副嘴脸,毫无底限地相斗么?
李方膺为大皇子的纯良唏嘘。“政事无黑白,相争无是非,从根本上说,治政就是取舍,总会损及一方。在英华为官,即便是不以权害民,不以权揽私,也会因取舍而生害。有利便有害啊,一般人自难取舍。能承担之人就必须有一丝非人之心,所以在英华为官,也不可能纯善。”
李克载一怔,忽然联想到之前的锡兰海战,对舰队总领胡汉山来说,命令林亮逆风出击,也是取舍之道。甚至整个西洋舰队跟不列颠人死拼。争取时间,也是取舍之道。为此而死之人,虽大多都视为天职之下的牺牲,可总免不了有人还是怀着不忿之心。若自己领军,也会面临这种选择,而这是不可逃避的选择。,
武人是慈不领军,文人也是善不治政吧。
这一刻,李克载也依稀明白了后世所谓的“政治总是肮脏之事”这个结论。
李方膺的话强化了他的认识:“取舍之间。还有来往交易,民人为筹码,有时也是避免不了的。正因知此理,所以在下才不愿从政。”
李克载闷了好一阵,道出自己依旧难以化解的疑惑:“那此事就只能这么争下去,除了胜负之外。就没有中庸之道么?”
李方膺对这两个疑问各有回答:“这只是开始,台上人物还没完全露面,只有人到齐了,才能计较各方利害,至于中庸之道”
李方膺拍拍身下的座椅:“没有中庸之器,又怎么承得中庸之道。若只是朝堂党争,更迭首辅即可,如此总能斗而不破,可这党争非只在朝堂,这器就得重新思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