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就觉浑身正血液逆流,酸麻苦楚,难以动弹。
好不容易攒够了力气,他哆嗦着问部下:“今日已过了几面旗?”
部下也打着抖答道:“大红纛一面,大红麾三面,红幡四面,镶红旌旗十二面,镶白旌旗数不过来。”
姚知津一边扳着指头,一边喃喃自语:“那就是过了一个将军,三个战兵营,四个辅兵营。十二股民团和”
别说手指,脚趾加上都数不过来,姚知津烦躁地道:“到底是多少,你就不能给个准数!?”
部下两眼已经散焦了。欲哭无泪地道:“府尊大人,小人觉得没必要数了。”
姚知津暴怒,侧头就要喝骂,透过垛眼,一直不敢去看的景象骤然闯入眼角,身上的麻痹之感骤然侵上心房。
车流、人流滚滚而行,各色旗帜招展如云,向北直抵黄河岸边【1】。向南延伸至视野极处,将春意盎然的大地分割而开。而城北黄河上,船帆遮天蔽日,与这车马人流纵横交错。动静相织间。观者就觉自身渺小如尘。
姚知津心中还存着的一丝抵抗之心,被这洪流瞬间碾为粉末。
“府尊!该做决断了!”
“迟恐不及啊!”
“徐州城数万生灵,就在府尊一念之间啊!”
府通判、铜山知县等僚属,甚至师爷都跪下了。齐声哭求着。
姚知津本是鼓足了决死相抗之心的,他主政徐州多年,可以默许南蛮商贾自由来往,可以无视徐州都统白道隆与南蛮眉来眼去,但徐州是大清所治,这一张皮面他绝不会丢。
当白道隆被杀时。他还满肚子幸灾乐祸,活该!同时他也在凛然中更坚定了死战之心,因为他也是旗人。虽然是汉军旗人,但他可不像英华对待旗人那般,还要分满汉两分,他就是大清八旗子弟。他就是大清栋梁。
南蛮北伐消息传出,徐州副都统带着两千旗营仓皇北逃。可他不会逃。短短两三日,他就以铁腕手段驱走了全城商贾,只剩下一般民人,以及从北面聚来的团练民勇。大治火药枪炮,准备跟南蛮大军决死一战。
徐州是北上门户,南蛮北伐,首当其冲。姚知津满心憧憬着在地狱般惨烈的场景中,自己壮烈殉国的情形,想想自己的节烈即将传遍天下,他就兴奋得浑身发抖。
当南蛮红衣现身,一面面战旗在城下飘扬时,姚知津就在想,会有多少?三万?五万?十万?越多越好哇!他姚知津孤城力拒南蛮十万大军,青史留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