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两个囚犯身上锁了大枷,那枷长有六尺,宽有四尺,厚达五寸,沉有百斤,戴了这枷不要说走路,纵然是架在车上,折腾久了也必死无疑。
旁边还有几个人,只戴了轻枷,可是身上穿的却是死囚的衣服,颈后还插了“斩”字牌,一个个五花大绑,面如土色,再后面又有许多男女穿着囚衣,号啕的、唾骂的,并不因为薛怀义的到来而住口。他们已经成了死囚,顷刻间就要一命呜呼,还怕谁来?
“嗯?”
薛怀义正策马前行,忽然看见受绑的人犯中有好几个很面熟,不由勒住了坐骑,定睛一看,不由面现惊疑之色:凤阁侍郎元万顷,天官侍郎邓玄挺,内史张光辅
薛怀义暗暗吃惊,忙招手把唐纵唤到面前,小声问道:“怎地这几位都被抓了?犯了何事?”,
唐纵本来见他经过,心中很是忐忑,一见他召自己问话,态度倒还和蔼,心中不由一宽,忙拱手道:“薛师,这几人都是与徐敬业叛党有所关连的,如今案发,天后震怒,如今正要发付刑场问斩。”
薛怀义“啧啧”连声,忽见秋官尚书张楚金竟也赫然在绑,不由问道:“张尚书乃朝廷重臣,当初不是颁过赦令的么?怎么也绑赴刑场了?”
这赦令,就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其实它倒不是一面金铸的牌子,而是一道赦令,受赐赦令的官员,可以免一次死刑。朝中持有赦令的官员一共就那么十多位,薛怀义自己就有一首,故而有此一问。
唐纵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气,说道:“年初的时候,张尚书制订了一条新法,说倘若有人犯了谋逆的大罪,纵然持有赦令本人可以免死,但是他的家属也该受到严惩,或者处决或者籍没入官充为奴婢,以儆效尤。
天后觉得很有道理,就允准了。谁知道,如今张尚书虽然怀有赦令,可以免死发配边荒,可是他家中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却是都要斩首的,至于那些妻妾女儿、侍婢丫头,就全部籍没入宫,充为奴婢了。”
薛怀义听了,脸上也不禁露出古怪的神气,半晌才道:“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唐纵深以为然,不过张尚金原本是司法口儿的最高长官,今日虽已这般下场,他也不好有所评价。薛怀义摇摇头,叹气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说罢双腿一磕马腹,便向前走去。
杨帆和马桥此刻剃着光头,穿着僧衣,就在和尚群中,可是唐纵根本不敢再生是非,眼看着一帮和尚从面前大摇大摆地过去,连头也不敢抬,如何认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