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洛自己心里明白，她已经半年未洗过脸，早就没了人样也没了妖样，他一只石猴要是能从一张糊满泥垢的脸上看出俊俏来，不是瞎是什么！
还有，最重要一点：她不是“小子”！
石猴把桃核吐到窝棚外很远的石缝里，不服气的甩着脑袋。
在他眼里，九洛就是一只和自己一样的雄性妖精。
九洛被他甩出来的水溅了满脸，笑着跳开去，反手把石床上铺的干稻草扬他一身，岔开双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沾了草屑的猴头笑骂：“奶奶个腿的，真是只傻猴子！”
几百年的岁月，她已经被山上的妖精同化，粗鲁野蛮又纯粹。
石猴也冲着九洛呲牙咧嘴的笑：“奶奶个腿的渣渣！”
九洛听得直翻白眼，这臭猴子学东西快着呢，骂人都会前后关联、举一反三，简直孺子可教！
从此，九洛觉得自己再也不是可怜虫，再也不是异类。她简直把石猴当成自己的娃娃一样看护着照料着，偷到什么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先跑回来给他。
猴子比她本事大，抢到什么好吃的也不独吞，都拿来给她先吃。
九洛满足了！常常捧着没有虫子眼的囫囵鲜桃泪花滚滚。
“奶奶个腿的，老子真没白养你！真没白养你！”
石猴看到她哭，不明所以，急得抓耳挠腮。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下手。
有一天，石猴一边吃着九洛扔给他的一串没有熟透的香蕉，一边看着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九洛，站在窝棚外面跳着脚的骂街：“一帮混账脑残的猴子精、狗熊怪，全是他奶奶的王八犊子！早晚有一天老子狠狠收拾了你们！”
石猴听了眨眨眼。
不大会儿功夫，他抓了狗熊怪过来，让他跪在窝棚外给九洛赔礼道歉。
九洛顶着一张抹得花花绿绿的草药脸出来瞧动静，一眼瞧见大狗熊变成王八犊子趴在那儿期期艾艾的求饶，乐得她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石猴瞧见她笑着笑着突然流起眼泪，两行泪痕把厚厚的草药淌出两条蜿蜒的泥沟来。
他捅捅她的咯吱窝：“哭什么？”
九洛把眼一瞪，气势汹汹的划拉一下脸：“你奶奶才哭！我是笑的肚子疼！”
石猴仔细瞅着她已经和泥的脸，挠挠后脑勺：“是不是把欺负你的妖精打一顿你就会笑？”
九洛一脚踩在王八犊子的厚壳上眼珠转了转，挥手冲着远处那片丰茂的果林憧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