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还处于昏迷中。 张楚坐在母亲的床头,双手握着她的手,发丝一般的血气源源不断地融入到张氏的体内。 但令他心凉的是,母亲的情况,已经和当初的小老头如出一辙了。 她老人家的身子,就如同一个到处都漏风的破房子,他的血气一进入很快就逸散出来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只能维持着血气不断往她老人家体内涌,期待血气在她体内留存那短短一点点时间,能助她恢复一点点的元气。 哪怕一点点也好。 他血气多。 不怕浪费的! “娘,咱不是说好了吗,您还要看着您重孙儿出生了,再去找爹炫耀。” “现在,您孙子都还没出世呢。” “您别急着去陪爹。” “爹有大哥陪着呢。” “我只有您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母亲耳边低语道。 张氏这次病倒得很突然。 几乎就在知秋确诊喜脉的第二天,她老人家就突然一病不起了。 请了青花街的许大夫过来,束手无措。 请了锦天府内好些名医过来,亦是束手无措…… 但张楚知道,她老人家这次病重,其实并不突然。 那三年吃了上顿没下顿、数月不见荤腥,还要进行重体力劳动的赤贫生活,早已像是白蚁蛀空房梁一样,一丝丝的抽走了她老人家的元气。 前年那一次病入膏肓,就是一次房屋坍塌…… 她老人家之所以能撑到现在。 不过是放心不下张楚…… 不过是想看到老张家下一代…… 这是她老人家的执念。 现在张楚成家立业了。 知秋怀上了。 她执念没那么强了,终于撑不住了。 张楚很彷徨,很无助。 人力终有尽时。 他没有能力去强行留住她。 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呼唤,希望她老人家能听到他的声音,再一次战胜病魔,多陪伴他一段时间。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 张氏的房外,簇拥着很多人。 知秋,夏桃,福伯,大熊,府里的下人们,还有一帮被大熊强制羁押在张府的大夫们。 还有护送着花姑和幼娘刚刚赶到张府的骡子等人…… 所有人都拉长了脖子,望着房里那位面容枯槁的老妇人。 所有人都由衷的希望她能快些好起来,哪怕她老人家起来又做绿豆汤,那也无所谓。 没人敢出声,也没人敢进去。 他们都能感觉到,房里那个断了十四根骨头都依然刚强的男人,现在脆弱得一阵风都能击倒他。 他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他是四联帮的主心骨。 他不能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张楚终于出来了。 他的眼睛有些红。 他扫过院子里那些大夫,用一种飘忽的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