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想张若虚卸任主评判的事儿,脑子里就不断开始浮现琴箫合奏时的萧音,以及张若虚的指法、气息变化。
这分明是刚才受冲击太深,现在想要不想都难。既然控制不住的总是去想,索性就不再控制,过不一会儿人也坐不住了,拿起竹萧重又到了后园小亭。
洞箫声再度响起,柳轻候陷入了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脑子里全是张若虚吹箫时的情景,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月上中天精疲力尽后方才回房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晨起来后上午的时间照旧还是学萧,只不过跟昨天相比许公达的状态差了好多,怔怔间总是走神,自然更没了打柳轻候板子的兴致。
柳轻候多多少少能了解许公达情绪变化的原因,自然也就没去打扰他,只是继续着昨夜的学习,反反复复以脑海中张若虚的演奏为蓝本苦练不辍。
人一旦扎进某件事后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一上午眼瞅着就过完了,又一曲练习结束后,柳轻候正收萧休息并在脑子里进行反思总结的时候,许公达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是个真聪明也真会学的,又能下苦功,嘿,还真是天生乐师的坯子,怎么样?想要习古琴吗?”
柳轻候转身过去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想,至少在萧技精进到让我满意之前不想”
许公达落寞了一上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个笑容,“我看你之前给九丫头讲解过《春江花月夜》歌诗,读过书?”
这话题跳跃的跨度真大啊,柳轻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师父没圆寂前跟着胡乱读了些”
许公达点点头,语重心长,“醉梦楼绝非你久居之所,但无论你习萧欲以张参军为目标,还是要跳出醉梦楼平康坊,都得好好读书,用功读书。老朽便不与你说前程,单是这音律之道若想走的高远,天赋、勤奋、技法之外更在诗书,否则心无情韵,纵然技法再精熟也不过是一乐匠罢了”
老乐师这番话说的柳轻候简直要对他肃然起敬了,功夫在诗外,这可是艺术史上公认的妙论,能凭着自己悟出这一点,许公达的艺术境界可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