叟不是普通渔人,施礼请教过后才知余姓老者乃是前三门县衙役都头,如今只是因年老而退了职差。
双方重新见礼过后,老叟也像柳轻候一样看着浩浩砥柱,滚滚激流久久不言,直至临走时方才叹息了一句,“中流砥柱固然是天地奇景,但它吃人也吃的太多,太多喽!”
柳轻候在黄河边盘桓良久方才转身回城,路上给朱大可交代了一句,“回城后找间书肆买本郦善长的《水经注》回来”
郦善长即是六朝地理名家郦道元。只不过古人称呼人时很少称名,以为此举粗俗无礼,而好以字称之。久而久之为了不使人以为他是狂妄无礼之辈而平添不必要的麻烦,柳轻候也就入乡随俗了。
朱大可听了吩咐刚一答应,就被乌七给截住了,“我去买”。
这句说完,乌七还刻意拍着肩上的包裹补了一句,“公子日常所需之物的添置都是我的责任,钱粮是要紧物事,掺手的人多了,将来谁能说得清楚?”
而后,两人便叮叮咣咣干上了。无奈乌七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底线毫不动摇,朱大可最终只能气哼哼的黯然败退。
这样的情景最近频繁上演,频繁到柳轻候已习惯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掐,你俩使劲掐,掐死一个省一个的心。
走到城门处,人被挡住了。挡住他们的是几辆竖排成行的牛车,车上裹着竹篾编成的席子,席子里或长或短露出一双双穿着烂鞋的细脚杆。正从柳轻候面前辚辚而过的那辆车上,裹席里露出的脚杆都摔烂了。
“哎,又死人了,那三门山里的哪里是栈道,分明就是鬼门关,要吃人的”
“那里死人还有什么稀奇?年年岁岁都习惯喽!”
“鬼门关,鬼门关,水里有,山里有,想逃都逃不过。只是可惜这些人的家人了”
“看今年天气这么旱,漕船运粮只会紧不会松,这下子难免死人更多,以后啊这样的场景少见不了。福田义庄可是有的忙了”
……
在身边被阻行人的议论声中,柳轻候知道了这些死者的来历。他们都是陕州左近被征发服徭役的农人。
因三门山这一段险滩众多难以行漕船,前将作大匠杨务廉遂在河道两边的三门山上开凿栈道,以便纤夫拉船过滩。
无奈三门山的山势太险峻,栈道逼窄而危险,被徭役征发而来充为纤夫的农人丁壮往往绳断坠崖,死亡者甚众,眼前这不过是其中几个冤死鬼罢了。
看着辚辚声中驶向义庄的牛车,再听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