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手上还残留着桂花酿的清香,透过掌心传过来的温度,卿九影才确认眼前这个又哭又笑的疯丫头,是人不是鬼,是鬼的话也是个醉鬼。
卿九影锁着的眉渐渐松开,见羽兮哭哭闹闹就是不肯松开他,怕惊动了书逸和画心。若让他们看到他半夜与陌生女子在这荒野之地拉拉扯扯,定是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便拖着羽兮往前挪了几步,挪到了溪边。
无心居的溪水是从苍梧山顶峰的沁雪泉引下来的,泉水沁凉,卿九影奋力将羽兮的脸埋进水里,如此两三次,羽兮的酒醒了大半,见卿九影还按着她的头往水里送,挥手就给了卿九影一个大耳刮子,娇呵道,“哪里来的登徒小子,竟敢欺负到我头上。”
卿九影捂着火辣辣的脸,不言不语。这是他以前经常承受的,过往的那些恩客,情绪反复比这山上的天气还无常,前一刻还眉开眼笑地与他谈诗书论风月,后一刻便横眉竖眼地对他拳打脚踢棍棒相加。
卿九影静默了半晌,没有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畏畏缩缩,他擦了擦嘴边的血,冷冷地盯着羽兮,眼瞳剔透,眸如琉璃。
羽兮突然认出来他是棠舞歌的名伶九儿,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可知这里是无心居,你再敢放肆,惊动了师傅师娘,谁也救不了你的命。”卿九影压低了声音。
“我自然知道这是哪里,倒是你,一个戏子来我家干嘛,把那些淫词艳曲唱到无心居,是想勾引谁?”羽兮亦压低了声音,怒目而视。
卿九影自小以青衣示人,以戏舞悦人,受流言之伤,贱自尊之痛,入了无心居之后,最是厌恶别人提及他戏子的出身,心中顿时怒不可竭。
但从羽兮的话里,卿九影还捕捉到了更为重要的信息,这个小丫头竟说无心居是她家……
卿九影正斟词酌句,想着该如何探知她的身份,羽兮话音又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声音软糯,却字字如刀刻在他的心上。
“听人说,戏子不但无情,还不知羞耻,魅男惑女,你说你是想勾引我姐姐还是我姐夫。”
卿九影本该暴跳如雷,他将掌心的拳攥了又攥,却舒眉笑了,无心居无非就那两个人,羽兮的身份已经很好猜了,梨园多年,他早已习惯隐忍。
逢场作戏本就是卿九影所擅长,他忙对羽兮行了一礼,“原来是小师姑,小九无意冲突了,还请小师姑恕罪。”
这回轮到羽兮发懵了,恍惚之后,羽兮突然柳眉一竖,怒道,“什么师姑?我有那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