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热辣地接过那道期盼已久的明黄色圣旨,恭敬地供奉在神案上。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笑道:“还没有恭贺陈大人高升呢,此去升任两准盐运使,那可是简在帝心他日前程不可限量,日后我等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这话说得尤其漂亮,陈定忠却是心头雪明。自己已年近五旬,在朝中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靠山,在这山高水远的地方呆了八年,怎么突然天上掉馅饼,这块馅饼还好死不死地正正砸在了自家的头顶上。
仔细一思忖,再一细想那道圣旨的内容,游宦官场近二十年的陈定忠心下便通透了——自己只所以得以升迁,实是为了给眼前之人腾位置,而眼前之人的到来是为了保那傅满仓。看来,现在终于确定傅满仓后面站的人是谁了,人家背后不但有靠山,手里头还有通天的途径,那广州卫莫千户这回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此时莫千户的牙帮子象被蜂蛰了一样微微地抽搐着。
眼前这个面目平常的人拿出的那道银牌差点闪瞎他的眼睛,自家虽是千户正五品,面前之人的腰牌是从六品,可人家是铁杆子的锦衣卫,自己只是个平常武官,这能比吗?听说就是锦衣卫的普通士卒见了犯事的朝中一品也是说打就打!
莫千户抺了抺额头上老是擦不干净的汗珠子,赔笑道:“大人夤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吩咐下官?”
那人肃重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纹路,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官赁,半句废话也没有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奉令接掌广州卫,莫大人只管与我交接就是了!”
莫千户脸上一片青红,大骇之下竟腿脚发软,“那我,我怎么办?”
那人眼一眯,一股常人难以得见的暴戾之气便扑面而来,“莫大人怀疑我这锦衣卫腰牌有假?还是怀疑这张盖了史部大印的文书不真?”
莫千户头摇得泼浪鼓一般,腮下的横肉抖得直颤,“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问一下上头对我是怎样的安排?毕竟这任命我一点消息都提前没得到?”
那人嗤笑一声,半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懒懒道:“这些我就管不着了,不如莫大人交接完毕亲自到两广总督府里去走一遭如何?”
到此时莫千户终于明白自己踢到了平生最大的一块铁板。
自从当了这个广州卫千户以来,虽说算不上兢兢业业,该拿的不该拿的都拿了,可也不至于这样半夜三更莫名其妙地被夺了官职啊?莫千户想起后院里满满的几箱子金珠,昨夜睡在身旁百媚千娇的小妾,心里一片冰凉外加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