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伏低作小这么多年,老太爷才让我沾手府里的大事。且等我站住脚了,一定好好地报答于你!”
红罗伏地泣不成声地哭道:“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奴婢是何等牌面上的人物,一家子大小都是您脚底下的泥,能为主子去死都是份天大的荣光,您要说什么报答之类的话语,那才真真是要了奴婢的命!”
崔莲房一时动容,紧抓了红罗的手在她的手臂上轻拍了几下,主仆二人都感动不已相视含笑,只觉往日的隔阂消弥散开复又亲近不少。崔莲房一时兴起连晚饭都顾不上再吃了,又翻看自己的妆奁盒,拣出几件不常用的金饰银簪赏给了红罗。
等到服侍完毕后红罗出了房门,一个人慢慢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走着走着忽然回头望向夜晚中静寂的巍峨府宅,神情古怪地笑了出来。手中提着的灯笼忽明忽暗,映得她的身形象地府里将将爬出来的厉鬼。
那年,她们一行人从京城返回彰德之后,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人算不如天算,小姐自己最后倒露出了行藏。事情一暴露出来便是天大的祸事,方夫人勃然大怒,将一众贴身的嬷嬷丫头罚的罚撵得撵。红锦是一等大丫头,首当其冲地被扒了裤子押在厅堂前杖责,十几杖下去后就人事不省了。
红锦为人稳重,在众多丫头当中向来有体面,这回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露体被责打。而让她失望的是,她一心维护的姑娘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帮她说。素来心高的红锦当天晚上就投了井,被拉上来时僵直苍白浑身冰冷,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也合不上。
红罗素来掐尖要强,虽是二等丫鬟,但向来爱跟红锦争个先。看着红锦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骇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天一亮就求了爹娘,主动开口嫁给了崔家大管事的傻儿子,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直到徽正二年崔莲房出嫁,终于想起了这么一个人,念在昔日旧情一场,特意开恩将红罗的名字作为陪房加在了嫁妆单子上。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红罗举着自己长了厚茧的双手,手指枯瘦且青筋暴起,女人一辈子当中最好的年岁就这么毁了。彰德家中那对痴傻的父子,连饭食都不能自己张罗,却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家人。凭什么?既然我已经在地狱当中,那么我就拉着你们全部下地狱吧!
此时睡在千工拔步床里的崔莲房却并没有睡着,身边的衾枕空着,绣了百子千孙婴戏图的蔚蓝色帐幔在夜色下显得幽深清远。
当年自己一路忐忑又满怀憧憬地从老家彰德嫁进京城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