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音调清越,唱词嘈嘈切切地传入人的耳中。
方知节驻足静默了一下,听出那唱的是前朝大家的《四块玉》,那戏子声音悠扬,字字清晰入耳。
“……适意行,安心坐,渴时饮饥时餐醉时歌,困来时就向莎茵卧。日月长,天地阔,闲快活!旧酒投,新醅泼,老瓦盆边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闲吟和。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意马收,心猿锁,跳出红尘恶风波,槐阴午梦谁惊破?离了利名场,钻入安乐窝,闲快活!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
远处袅袅走过来的一个年轻的女子,头上梳了一个单攥,簪了一根细细的银簪子,身上素素净净地穿了件半旧的茧绸长袄,浅浅地笑道:“这么冷的天儿,您站在这地头上做什么?”
方知节牵了她的手摩挲道:“我只觉这词写得好,这戏子唱得更好,字字都写进了我心里去!淮秀,我今个又拿了五十两过来,等存够了你家妈妈要的二百两银子,你就跟我走吧!”
要是傅百善站在这里,就认得出来这叫淮秀的淡妆女子就是在广州将曾姑姑的私财卷跑的曾氏姐妹之一的榛儿。
此时舍弃了本名的曾淮秀一脸的楚楚,依了方知节的胸口低声说道:“我什么都给了你,这世上除了姐姐,我就只有你一个至亲的人了。以后只要你不嫌弃我,便是让我给你洗衣叠被当个粗使丫头也是甘愿的!”
方知节一把抱起她大笑道:“做什么这样委屈,到时候我抬了八抬大轿迎娶你进门,这世上我无牵无挂,便是让你当我的正房夫人又有谁敢多话?”淮秀听得双目异彩连连,正在这时却听见妈妈在前头催道:“有位山西来的客商老爷请姑娘过去沏茶!”
方知节看着女人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子,一拳头击在身边的石桌子上。
就是这二百两银子的数目难为住了自己,想当年二千两银子自己都像洒水似地花出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哎,枉自嗟叹矣!想了一下,探手入怀中取出一块成色甚好的羊脂玉佩轻轻摩挲起来。
这块玉佩是自己仅有的一件值钱的物事了,从那个大宅门里出来时,除了一身衣服,就是手里紧紧地攥着的这件五福捧寿镂雕龙凤纹玉佩,分开时是一龙一凤两块,合起来就是一整块。原先想得好好的,成亲时自己拿龙佩,淮秀拿凤佩,今个看来只有把它先典当了救急要紧。
淮秀三步两步进了屋子,哪里有什么山西来的客商?
正狐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