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触方知节的身子就觉察到了不对,这不是武人紧绷的身体,再一听到这细如蚊蚋的声音,立刻反应过来半扶半抱着他下了茶楼。
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在官道上奔跑着,裴青一时面沉如水。方知节靠在车壁上开始咳血,连眼神都开始涣散,看着兄弟紧张的神情,他反倒看开了,哑着嗓子将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裴青双目通红,揽了他的左臂附在他耳边大声吼道:“我带你到登州府求救,兴许吴太医还能救你一命!”
方知节吃吃笑了起来,“兄弟,我从小就被教习辩识各类□□,这金牛七是天下至毒之一,沾上一两滴人就不行了,听说死时心脏会缩成桑葚大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此时就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救不了我,幸亏我体内自小有抗毒之物,才能拖到你到来交代后事!”
此时他面色红润,精神也一扫委蘼之态,言语也忽然变得请晰有力。裴青却心直往下沉,这已是回光返照了。方知节似有所觉,转头微笑着从怀中扯开个布包,打开后是一块五福捧寿镂雕龙凤纹玉佩,轻轻一拆分就极巧妙的变成了两块独立的玉佩。
他摸索着上面精细圆润的纹路,不知觉间七窍已然开始淌血,“我本打算把这祖传之物典当了,让淮秀跟我过好日子,可惜要食言了。兄弟,哥哥求你帮我看顾一二,她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
裴青双目垂泪,却只能不住地点头。
方知节仿佛用尽了周身的气力瘫软在车里,口里喃喃地道:“那个人是谁呢?定是我认识的人,怕我认出他才在酒里下了毒企图杀人灭口。知道我嗜好美酒的,一定是极熟悉我的人!好兄弟,这个徐直是咱们青州左卫的!”
言语到了最后,方知节渐渐嘶哑无声,目中的神采渐灭,手也无力地耷拉在身侧。裴青心中大恸,这是他的兄弟,比血缘还要亲近的兄弟,竟然这般轻率地死于一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