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宅本就不大,那位贵人带来的卫士将梅园围得团紧,外面的院子便显得有些局促了。两个丫头端着食盒一路悄声说笑着,一抬头便看见廊檐下的暗处站着一个人,正是自家主母杜夫人的外甥女,两人忙不迭地低头行礼。
徐玉芝缓缓走了过来,拿着手帕轻轻印了下嘴角,含笑问道:“……我新窖了一罐梅花茶,闻着味道还好,刚刚准备给姨母送过去。你们从哪里来,怎么这么晚了还拿着食盒,当心我姨母看到了可是要骂人的!”
杜夫人治理家事颇有手段,其中一条就是严禁夜深之后各处人等胡乱走动,拿住了往往不问情由就是十杖。
一个丫头正要恭谨答话,另一个丫头抢先笑道:“表小姐说笑了,咱们是专门负责给住在梅园里的贵人送晚饭的。老爷亲口吩咐过,那位贵人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大厨房的师傅都不敢歇着,都排在那里轮流伺候着呢!夫人规矩再大,还大得过老爷不成?”
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抢白她的话语,徐玉芝脸上一僵,立时装作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施施然侧身回自己的临时卧房去了。两个丫头的闲言话语便顺着风向隐约传来,“真真是不知羞,想嫁给咱们家大公子想疯了,一个未嫁的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长住在姨母家,将来还怎么嫁人呢\"
“嘻嘻,嫁什么人呀?等大少奶奶进了门,她肯定愿意伏低做小呗!”
“不会吧,表小姐那样清高自诩的人,怎么肯给大公子做小?”
“你懂什么,这种人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嬉笑声渐渐远去,门廊后的徐玉芝却并没有走远,正好将这些腌臜埋汰话语听了个全,只气得一手拂在坚硬的石制栏杆上,结果尾指上精心续留的寸长好指甲一下子折断了,一阵钻心似的疼痛立时随之而来。
徐玉芝抱了膝盖蹲在地上,委屈得直掉眼泪。
在梅园赏梅宴上闯下大祸,她心里不是没有懊恼,不但没有达成目的,还被人抓了个现行。一向包容自己的姨母因此病了三天,自己想去服侍汤药还被拒之门外。咬着牙在菩萨面前跪着誊写了厚厚一本《般若波罗蜜经》,焚香沐浴之后亲自供奉到云门寺之后,姨母这才勉强重新接纳了自己。
当知道父亲来信说不愿意接她回去的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一直生活在姨母家不好吗?正合心意,这里有诗画、有梅花、有表哥,谁愿意回到那个一屋子陌生弟妹的家!可是打那之后,姨母望向自己的目光便隐含了厌弃,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