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出门子时置办的压箱底。这回捐的财物全是走的这里头的帐,跟家里半点不相干。”
傅老娘就抬眼望着面前的少女,穿了一身湖青色小立领琵琶襟的长袄,头上的一把鸦青好发半挽着,因守孝只简单插了一只素银累丝梅花簪。别的姑娘如此妆扮定会楚楚可人,可傅百善身材高挑背脊笔直,眉峰浓秀如墨,双眼湛然有神,站在那里就如一管青竹伫立风雪之中。
暗叹了一口气,傅老娘扪心自问,这般人才出众的姑娘,亲外孙夏坤委实匹配不上。但她半辈子要面子从来说不出口软话,于是仍旧硬梆梆地问道:“即便是你的压箱底银子,也不能胡乱花用。何为压箱底,那是嫁去夫家后遇到生死存亡之事才能动用的,结果让你如此轻巧地散漫出去,怎对得起你爹对你的厚爱?”
傅百善心想这位祖母不胡搅蛮缠时倒也明事理,遂笑着答道:“银子放在那儿是死的,我拿出来开了酒楼,每日里都有流水进帐。至于捐出去修建海防工事,不过是求个名头日后好让官府出面早日找寻到我爹!”
傅老娘一时愣住,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般隐情,不由得面上大霁。
想起昔年丈夫去世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自己从乡下收了农家土布用独轮车运到城中的行商手中,不过就是为了赚取几十文的差价。儿子傅满仓也是小小年纪就东奔西走,辛苦支撑起家计。如今轮到这个女娃站出来肩负家中重担了,倒难为她心思活络,如今城中谁人提及聚味楼时都要翘一下大拇哥!
这样一想后再看傅百善就又顺眼几分,觉得这丫头眉宇之间的刚强跟自己年轻时倒颇为肖似,心头的火气如雪团见火渐化了。想了一下终究还是挑了一道错处,“那位顾嬷嬷不过带了你几年,你为她服了一整年孝尽够了,等日子到了赶紧除孝,把鲜亮的衣裳妆扮起来。眼见及笄了,连个亲事还没有定下,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爹交待?”
宋知春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错误,“等珍哥除了服,我再给她仔细相看。小五小六在登州读书学艺都回不来,我还想把珍哥多留两年!”
傅老娘跟宋知春从来都不对付,闻言啐了一口道:“姑娘家留不得,留来留去留成仇。兰香只比珍哥大半岁,订了亲事后心魂早不在家里头了!”
这时有仆妇过来禀报膳食备好了,傅百善告退一声自去安排。
悄悄觑了一眼正在偏厅看仆妇们摆放茶饭的孙女,傅老娘小声问道:“珍哥和那个什么六品百户真的不成了,我看过几眼倒是个挺精神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