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得。他扶靠着桌案艰难坐下,忽然想起那日的黄楼巷傅宅里,夜华如水之下珍哥姿态蹁跹地盈盈一拜,之后秦王眼里不容错认的欣悦和独占,殷殷派人送过去内廷所造的华美对簪……
那时躲在廊柱后面的自己象地道里的老鼠一般窥视着这一切,心里又涩又苦,却又有一种石头终于落地的释然。他以为这是周全,这是玉成,所以他将所有的爱慕收起,佐着心头一块块血淋淋的碎片,在不知名的小酒馆里买醉至深夜。
烂醉如泥时他曾想,这道心伤也许永远不会再有机会痊愈了。就这样吧,从此曲终人散殆尽,各自两下安好。然而,这所有的自以为是,所的彷徨自苦,在听到“出海寻父”几个字后立刻变成笑话一般,顷刻间土崩瓦解分崩离析。
裴青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珍哥还是以往皎皎如朗月的珍哥,至始至终都从未改变过!
魏琪不知其中的种种隐情,只觉这位师兄又喜又悲的表情颇为怪异,又不敢深劝,只得讷讷地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道:“珍哥信上倒没提到你,不过也给你捎带了一份礼,我看了好像是一对小儿所用之物,你又没成亲生子,珍哥送你这个东西做什么?”
裴青忙将桌上的另一只扁平盒子打开,眼神一阵紧缩立时觉得如坠冰窟。
盒子里面衬了一块藏蓝丝绒,分左右放了两块大小一致的赤金寄名锁。做工尤其精致,左边的上面镂刻鱼曽,右边镂刻了花草。朝背后翻开后,就见一个刻了玲字,一个刻了珑字。
也许是痛到极处,反倒觉察不出身上哪里不痛了。裴青有些木然地用手指摩挲着赤金寄名锁上的刻字,脑中如车马灯一样立时想起在青州城那家叫凤祥银楼的店里,自己为活捉谢素卿,佯装为即将过百日的曾氏之双生子挑选贺礼,出乎意料的是直到最后谢素卿都没有来。出店门时,自己却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心悸。
其然彼时,珍哥就静静地站在某处凝望着自己的背影吧!
一阵无法言说的怆然浮现心头,裴青忽地扬起胳膊将盒子和寄名锁甩在地上,将一旁莫名其妙的魏琪吓得不轻。正待出言喝问,就见人像疯了一般跳起来将书柜抽屉一一打开,最后从地上散落的一本书里抖落出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送你一份大礼”,底下的落款是龙飞凤舞的“谢素卿”三个字。
一头雾水的魏琪小心上前问道:“怎么这厮临走时还送了你一份大礼啊?”
裴青将纸条攥在手心里,象受伤的野兽一样赤红了眼。良久,才低低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