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叔上前细细检视了一番皱眉道:“下了蒙汗药,要不是我们赶来,她怕是还要睡上一天一夜才会醒!”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密封瓷瓶,放在曾闵秀的鼻尖。过不了一会,就见人悠悠地醒了过来。
曾闵秀的眼神只恍惚了一会,就猛地缩紧身子嘶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抓我到此处?”
宽叔冷冷一笑,撇着嘴唇不耐烦道:“谁有空抓你?我们是恰巧看见你被人掳掠到此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才跟着上来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片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你中了蒙汗药才给你闻了嗅盐,要是等你自个醒过来还不知道被人卖到什么腌臜地界去了!”
被人毫不留情面地呵斥一顿,曾闵秀一张粉脸顿时涨得通红。
她只记得自己入夜时独自一人吃过饭,收拾干净碗筷后想在床上小憩一会。迷迷糊糊地总感觉帐子外有陌生男人和才雇来的小丫头说话。徐直这一向忙于操练之事没有在家,哪里会有陌生男人在此?心里忽地就感觉不妥当,刚想要高声叫人,却不知为什么竟然感觉眼睛酸涩难当,怎么也睁不开,又惊又急之下就晕过去了。
这会头疼得厉害,但再怎么样曾闵秀也知道这里不是陆地,她也确确实实被人搭救了。抬眼望过去,才看到右手边还气定神闲地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正要起身称谢,就见那人微微侧过脸庞,长眉杏眼面容沉静——正是在广州相识一场的傅家大姑娘。
傅百善面色寂寂如月下池水,身形笔直似崖边青松。先前负手站在阴影处不惹眼,此时闻言蓦地一笑,脸颊上便露出两个浅浅的酒涡,“一别经年,曾姐姐莫非认不得故人了?”
曾闵秀立时便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她平生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感到难堪,就好像光天化日之下偷窃人家的银子,却被人当场连赃物一同拿住。她行事向来圆滑周到,虽然身处下贱之地却从未妄自菲薄,总想着有朝一日要出人头地,要脱离这泥沼般的苦海,要做俯视众人的人上人,要让当日看不起自己的人懊悔不已。
可是,一向奉行的原则突然间就打了个折扣。在广州迫于无奈恩将仇报的一段往事她从不愿向人提及,所以长久以来傅家人和曾姑姑就是她心头隐藏的一根刺。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如坐针毡无地自容。
忍了脸上火辣辣的羞意,曾闵秀拂了耳边鬓发强自镇定,“上月十五的海市上,我看到的想必就是珍哥你吧?为何一身男装到这赤屿岛上,又为何恰巧在我被掳的档口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