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你就走过去,和她一起扶着,让树的根继续扎下去,这样不好吗?除非……”周游看着那少年有些颤抖的后背,道:“除非你们之间这棵大树的土壤已经不在了……可是,我看,实际并不是这样吧?”
少年好像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他缓缓翻过身来,眼睛在暗淡的光线里,似有光晦明不定:“如果有一棵树,在种下时注定要被连根刨起,那有没有土壤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后,就要不要让它发芽……”
“可是,如你所说,发芽的过程总是无知无觉的,你又如何能避免呢?”周游看着那少年的眼睛,只觉得那两只乌溜溜的眼珠,渐渐要冷成冰川深处永恒的冻土。
“所以呢,从一开始就不要和人纠缠的太深,”那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幽幽的叹息一般:“只要没有那些纠缠和勾连,就不会生出任何的芽苗,”少年无声地笑了起来:“我聪明吧?快来夸夸我!”
“你这说法只是存在于理论之中,”周游摇摇头,道:“只要是活在这世上的人,怎么可能不与其他人产生纠缠和勾连呢?”
“很简单,保持距离,关闭心门,”少年依旧带着微笑:“仅此而已。”
周游看着这样的他,忽然很想让自己化成一团火,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融化了那该死的永远都顽固不化的冰,松软了那本该容纳万物的土壤。
世上会有永远不熄灭的火吗?周游不自知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如果有的话,想必也就是这胸膛里永不知停歇的跳动了吧?
只要生命还在,这跳动,这火焰,就一直在。
周游站起身来。
少年随意搭在床边的手轻轻动了动。他的手指修长而清峻,即使在雪白的床单上,也仍旧显得那样的苍白,以及难以掩饰的羸弱。他的身体,似乎只是一个容器,当那些强横的真气被抽离时,他这具饱受摧残的身体才得以喘息,但刻印在身体上的,曾经的伤痛和疲惫,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你……要干嘛?”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坐了起来。他歪着头,两只眼睛在凌乱的额发下,饶有趣味的盯着周游。
周游这才猛然警醒。他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那少年的床边,正对着少年伸出手去。
很像是一个要拥抱的姿势。
自己这是怎么了?
周游尴尬地想要缩回手去,但转念一想,这要真把手缩回去了,那不正显得自己做贼心虚吗?
周游心一横